结束通话，侯伟将手机放在一旁，通话内容他录了音，方便之后再听，不过从这位张佩瑜女士的言语中，能感受到这是个真性情的人，说话比较直，但没什么恶意。
“果然也不是她呀。”侯伟将目光看向放在办公桌面上的复印资料，上面那张免冠照片是个肥头圆脸的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皮肤粗糙，五官粗陋，更让人反感的是这女人的上嘴唇竟然有着像是胡子的绒毛。
一些女性上了年纪后，体内的雌性激素分泌减少，会导致外貌雄性化，这是不可避免的衰老。不过这位叫做赵淑芬的女看护雄化程度有些夸张了。
也可能是从来没有关注过皮肤护理，令她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糟糕。用不忍直视来描述并不为过。
档案中显示这个赵淑芬没有结过婚，更详细的情况就没有了，工作表现相当一般，各项考核都位于及格线之下，因此她被王森开除倒也显得合乎情理。
此人入职怡然园的时间不多，满打满算也就5个多月，还没到半年。这么短的时间里，怡然园收到了总计7条对她的不利评价。
院内的老人每隔半个月，会对照顾过自己的看护进行评分。通常而言，老人们都不会给予不满意的评价，但这个赵淑芬收到了总共7个不满意。
从事后调查来看，这人笨手笨脚，还经常在照顾老人的过程中出错。她主要负责帮老人们洗澡。这是项苦差事，大多数护工都不愿意干，不过她倒是没什么怨言。只不过有几名老人反映在洗澡过程中，赵淑芬搓澡过于用力，诸如此类的不满。
白面鬼会是这个赵淑芬吗？侯伟望着这张粗糙的大脸陷入沉思。
中午吃过饭后，侯伟开车前去档案中写明的赵淑芬居住的小区。这是座相当破败的老小区，住的大多是些外来务工人员和一人照料的老人。
侯伟找到了赵淑芬写在档案中的居民楼。由于没有写明具体住的单元和门牌号，侯伟只能拿着赵淑芬的照片去这栋居民楼1楼开的几间小商店打听。
从美发店主的口中，侯伟得知赵淑芬的确住在这栋楼，但具体是哪个单元不清楚。问了一圈，侯伟也没能打听到更详细的情况，只能守株待兔。
他将车停在路旁，坐进车里观察着进出居民楼的住户们。这一等就是一下午，傍晚5点多。侯伟看到停满各式车辆的路上走过来一名行人，这人拎着个帆布包，脚步沉重、耷拉着脑袋，像是直不起腰。
这个穿着一身黑衣的臃肿身影引起了侯伟的注意，虽然看不到脸，但觉得这人应该就是赵淑芬。
果不其然，又走近了些，侯伟终于看清了这人的正脸，虽然和证件照上的稍有不同，但同样是粗糙的五官，同样是扁平的大脸，同样是暗淡的皮肤，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疲惫与茫然。侯伟似乎能闻到一股炖卷心菜的味道——令人作呕的贫困的味道。
侯伟目送那道疲惫的身影走进居民楼的2单元。伴随着楼道灯亮起，那道身影停在了4层。确定赵淑芬还住在这里，侯伟放心了不少，他坐在车内耐心等待，可回到家中的赵淑芬却没再下过楼。
临近半夜，侯伟开车返程。返回事务所后，他边做着放松肌肉的拉伸，边翻看赵淑芬的资料。
思索再三，侯伟没有贸然拨打赵淑芬的手机号。他搜索了用这个手机号注册的微信，朋友圈中空空如也，一条动态都没有。
是不喜欢发朋友圈吗？也不至于一条都没有吧。可能是设置了只有朋友可见。侯伟暗想。
折腾到后半夜，侯伟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一大早，他就被定的闹铃惊醒，简单洗了把脸，披上外套就一头扎进了寒冷的晨风中。
侯伟开车赶到赵淑芬家楼下时才早上7点零几分。他坐在车内打着哈欠，盯着从那栋居民楼中走出来的住户。
即便是一大早，但已有不少住户开始了一天忙碌的生活。抽油烟机的管子喷出一道道烟雾，能听到炒菜做菜的动静。居民楼的一扇扇小窗户后不时有人影闪动。
赵淑芬起床了吗？目前在忙些什么？她是独居吗？这些问题萦绕在侯伟脑海中。一道道身影从楼宇门中走出，却始终没有那道臃肿的身影。
快到早上8点时，侯伟才见到了赵淑芬，她和昨天的打扮毫无变化，仍旧是一身黑衣黑裤。走起路来习惯性的缩肩低头，看不到半分生气，一大早就像是精疲力竭的模样。
侯伟下了车，悄悄的跟在后面，一路跟随赵淑芬来到了人头攒动的公交站，站在排成长龙的人群里。
侯伟和赵淑芬之间隔着七、八个人，一辆辆公交车进站出站，人群缓缓向前挪动。等了将近10分钟，侯伟跟在赵淑芬的身后上了一辆拥挤的公交车。
侯伟也是有段时间没体会早高峰的公交车了，拥挤自不必多说，由于不能开窗的缘故，导致各种味道混在一起，甭提多熬人了。侯伟的脚更是被踩了不知多少下。好在他个子够高，两只手死死抓住扶手杆，车辆再怎么摇晃，他也屹立不倒。聚集在身边的人不停撞着他，让侯伟很是无奈。
公交车左拐右拐，在拥堵的车流中走走停停。侯伟用余光留意着赵淑芬的动向，她在车辆的后半部分，从上车后就一直双眼无神的盯着车窗外的街景。
这么一大早是要去上班吗？她又找了什么工作，还是看护吗？侯伟暗自思量。
在公交车上忍耐了半个多钟头，赵淑芬从后门下了车，侯伟跟随着下车的人一起‘逃离’了这辆拥挤闷热的公交车。
下车后，赵淑芬沿着步行道径直向前走去。侯伟跟在后面，用手机查看周边街区的情况。不远处有一座医院，不过是整容医院，应该不是赵淑芬工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