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戴好口罩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煎熬等待。
十分钟后，楼下传来的两声鸣笛，光头男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是你弟来了。”
“你先别下去，我先下去。等他走了之后，我给你发信息，你再拎着行李箱下楼。”
“知道了。”光头男连忙点头。
妻子做了个深呼吸后，才换上鞋走出了家门。光头男站在门口，看着妻子走下楼梯，可刚下了半层，他就听到妻子传来一声惊呼，“这又是咋回事啊！？”
光头男心里一紧，“又出啥事了？”
“四楼那老太太不知咋的倒在了楼梯上。看这样好像犯病了。”
“犯病了吗？死了吗？”
“不知道，没时间管她了。你下楼的时候注点意，别踩到她。”
“我知道了。”
听着妻子下楼的脚步声，光头男急得满头大汗。他不敢去看身后那个脏兮兮的大行李箱，一想到行李箱中就装着一个大活人，他就止不住的想尖叫。
这不是真的，这肯定是做梦，赶紧醒过来吧。我不想成为杀人犯，我不想被抓起来呀！
只可惜无论光头男怎么用力的闭紧眼睛，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个旧行李箱就平躺在地砖上，两个悬空的轮子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完了，我这辈子完了。光头男无力的靠在门框上。住对门那黑大个，早晚会发现女的失踪了。他会报警吗？警察会找过来吗？警察会在那间小卧室查出什么痕迹吗？我没想杀人啊……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他吓了一跳，赶忙掏出手机，发觉是妻子发来的让他下楼的信息。匆忙将手机塞回口袋，他走到破旧的行李箱前，伸手把箱子从地上拉起。
可手指怎么都是够不到行李箱的拉杆，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光头男终于拎起箱子，他根本不敢看，两只手吃力的拎起箱子跨过门槛。将门重重摔上，他走下了楼梯。
刚下到四楼时，他看到了那个靠着扶手瘫坐在地上的老太太。他小心翼翼的从老太太身旁挤过。行李箱还是撞到了老太太的腿。那老太太直接躺在了台阶上，把光头男吓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根本不敢回头看，他拎着行李箱继续往下走。箱子里装着一个人，但他拎起来却不觉得多吃力，他的心思全放在了自己被人发现杀人后会面临的各种悲惨后果上，根本顾不上其他。
刚来到楼宇门前，光头男止步不前。他不敢走出去，仿佛穿过楼宇门来到光天化日之下，他的所作所为就会被大白于天下。
还是站在那辆车旁的妻子喊了他一声，他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忙拎着行李箱走出居民楼。
“赶紧的呀，你磨蹭什么呢？”站在车后备箱旁的妻子没好气的说，“把箱子放进去。”
光头男默默将装有尸体的行李箱放进车的后备箱里。接过妻子递来的钥匙，他拉开驾驶舱一侧的门坐进车内。这辆车是小舅子去年买的，开了还不到一年，但车已经修过好几回了，光是前保险杠就换了三个。
光头男之前试驾过几回这车，但和前几次激动兴奋的心情相比，此时他愿意用一切来换取不摸这方向盘。
“赶紧走啊！寻思什么呢？”
光头男发动车辆，生疏的转动方向盘，把车开到路上。小区内的路很窄，还要注意来来往往的行人。光头男还想着后备箱里的尸体，手和脑子完全不够用。好几次他都差点撞到行人。有位大爷被晃的一激灵，冲着他破口大骂，还冲着车门吐了口吐沫。
“你究竟行不行啊？”妻子忍无可忍的问，“你开车，咱俩出车祸撞死，你不如直接开去派出所自首得了。”
光头男吓得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就算自首我也得被关上好几十年了。我说不定就死监狱里了。媳妇，你得救我呀！”
“我是想救你，但你现在这个死德行，我也得被你害死！你给我痛快话你能不能开车？”
“我能！我肯定能。”光头男强打起精神，不去考虑尸体，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手中的方向盘。
他将车开出小区，副驾的妻子在中控面板上滑滑点点，终于设定好了一条路线，“你就照着这条路开。”
光头男瞥了眼屏幕，发觉这是一条通往山里的路，“咱们真要去山里埋尸体啊。”
“嫌远那就开去派出所，把尸体丢派出所门口，让他们处理。”
光头男不敢吭声了。
盯着导航的指引开车倒不是件难事，只不过一遇到红绿灯光头男就有些打怵。他对这辆手动挡的车太陌生了，换挡很不熟练，停车后的起步也总是慢一拍，引得后面的车主连连鸣笛示意， 让他赶紧动。可一听到鸣笛声他就着急，就越手忙脚乱。
最惊险的一回，他在斑马线前停车，等交通灯时无意中挂了倒挡。要不是妻子及时提醒，他油门踩下去就要和后面的车来个亲密接触了。
他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停在后面的那辆小巧的甲壳虫车也被吓得不轻。从后视镜他能看到那名女司机又惊又怒的表情。他不敢多看，慌忙起步，把车开过十字路口。换挡的时候又换错了，导致车剧烈震颤了一下，妻子不小心撞到了头，气的给了他肩膀一下。
“你这叫会开车？你把我颠死得了呗。”
“谁让你弟买了辆手动挡的车啊？”光头男哭丧着脸说，“自动挡的车多好开呀，真是搞不懂了。”
“人家爱买啥车买啥车，你管得着吗？就你这样还成天墨迹要买车，咱家趁几个亿呀，就你这水平出去开车，亿万富翁都得让你给赔干净。”
光头男不敢吭声，忍着身旁妻子的埋怨。
车开出市区后，红绿灯少了，车也少了，开起来顺畅多了。也可能是吓过劲的缘故，光头男感觉自己的心没那么慌了，甚至有余力跟妻子聊着之后的行动。
“铁锹就不用买了，我弟在后备箱里放了一套工具。那铲子虽然小了点，但也能用。你就多费点力气吧。”
“就算把我累死也认了。之后该怎么办啊？要是别人问起来咱们借车去干嘛？到时候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