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那边我来应付。要是别人问起你来，你就说咱们回农村办点事。”
“要是别人问具体干了啥呢？”
“你就说坐席。谁闲的呀？会操心你回农村干了啥。你以为你是谁？大明星吗？”
“我就是害怕警察找上门来。”
“只要把这尸体藏好了，警察就不会找上门来！反正他们也是外地人，就算那黑大个报警了，派出所最多也就是打几个电话问问，不可能出来找她，辽江市一年得进来多少外地人？成千上万的，少一个没人会在乎。”
“那黑大个要是怀疑上咱们该怎么办？”
“他怀疑他的，你把自己的嘴管好，就没人会知道。”妻子严肃的说，“我警告你啊！到时候真出事了。你自己一个人去扛，我可不会给你陪葬。咱俩要是都进去了，咱家闺女该怎么办？”
“我知道真要出事了，我就说全都是我干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光头男把握着档把的手放在了妻子的腿上，“这么多年来跟着我，你受委屈了。”
妻子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要是嫁给你之前就知道你这么不靠谱，我宁可这辈子都不嫁人了。”
“媳妇，我保证从今以后我都听你的。”
“这话说的，这么多年来你都没听我的呀。”
光头男苦笑了几声，发出了感慨：“还是媳妇好啊。”
“这个时候想到我了，平时就盯着那些跳舞卖骚的。我都不稀得说你。”
光头男老脸一红，没敢吭声。
“你就安心开车吧，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好的。”
光头男默默按着导航的提醒行驶在越发荒凉的车道上。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空地，庄稼早已被收割，只剩下烂在僵硬泥土中的残根。天空风云突变，原本还晴空万里，此时已是乌云密布。
可千万别下雨啊，光头男在心中嘀咕，大雨天挖坑埋尸体，没有比这更倒霉的了吧？
在沉闷的压抑氛围中，他将车开到了妻子设定的目的地。那是一条进山的路，没有车道能通向山里。他们只能将车停在路旁，拎着装有尸体的行李箱，步行进山。
上一次出来爬山是什么时候了？光头男边拖着行李箱走边回想。起码得有个五六年了，不止，说不定都十多年了。还是女儿没上学之前，一家三口去爬过山。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那时候他还有头发，妻子还没有像现在这么不可理喻，女儿还愿意和他说话。生活很简单，不像现在这样一团乱麻。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改变了的呢？头男想不清楚，也没功夫去想。单单是拽着那个越来越沉的行李箱往山上走，就已经令他手忙脚乱。
妻子在前面领路，明显对这片山林不熟悉，走走停停的，不知在寻找这些什么。光头男不敢吭声，生怕自己说话会把妻子惹恼。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会迷失在这片山林中。
山上的树叶子倒是没怎么掉落，好像针叶林不掉叶子吧，谁知道呢？应该不会在这山里碰上什么人吧？要是在这里都被人看到了，那也真是倒霉透顶了。
不会的，不会的，光头男赶走脑子中那些令他瑟瑟发抖的想象，正常人哪有这个时候跑山里来的？冻都得冻死。就只有我这样的才会跑这种鬼地方。
你怎么就死了呢？头男愤恨的看着自己拖拽的行李箱。要是那女人没戴耳机睡觉，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我不会失手把她给掐死！更何况哪有人睡觉把脑袋都给蒙住的。你不怕给自己憋死吗？
在光头男的胡思乱想中，妻子终于找到了心仪的地方。他也终于可以将沉重的行李箱放下，好喘口气。
妻子用捡到的树枝划拉着地面，“就这块地吧。土还行，比较软。你在这儿挖个坑。”
光头男点点头，接过妻子递来的一把单手铲，蹲在妻子用树枝画出来的那块地旁，开始用铲子铲土。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累的满头大汗，可产出来的土坑别说是埋个大活人的，连埋只兔子都费劲。
站在一旁的妻子只好帮忙一起弄，“我真是欠你的，”她咬牙切齿的说，“这辈子我就是来还愿的！”
“媳妇辛苦你了。”
“把嘴闭上，给我挖坑。”
光头男闷头铲土，树林中就只有他们夫妇俩发出的喘息和铲土的沙沙声。不知不觉间，天空变得越发昏暗了。光头男抬起手擦了下脸上的汗珠，顺便看了眼时间。他错愕的发觉已经是傍晚时分！
手酸疼酸疼的，但不敢放下铲子。眼前这个坑还是太浅了，起码得挖个两米多深才妥当。
按照这个进度，怕是要挖到天黑也挖不完。
“我手都磨出泡了。”妻子将铲子丢下，不顾形象的瘫坐在了地上，“你自己弄吧，我要累死了。”
“媳妇，不行你还是回车里待着吧，我自己弄。”
“我哪待得住啊？你就赶紧整吧。整完了咱们赶紧回家。也不知道那老太太有没有被人发现。”
“她死了活该！”光头男恶狠狠的说，“要不是她一直逼逼，咱们哪会相信那番蠢话。就是她害的！那老太太死了就偷着乐吧，不然我回去把她也掐死。”
“这给你能耐的，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也掐死啊？把我掐死了，你算是彻底自由了。好吧，我不活了，你把我也掐死吧。”
“媳妇，我哪敢啊。”光头男赶忙安抚妻子的情绪，“我真就是憋气。那老太太无事生非，给咱们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可她却嘎嘣一下死了。连骂她一句都不行！我真是憋屈。”
“有憋屈的功夫赶紧挖坑吧。我看看那尸体怎么样了。”
光头男吓了一跳：“媳妇，你看那东西干嘛？”
“放放味，这行李箱一会儿也得丢了，不能丢在这山里，就返回的路上，找个水沟什么的丢里面。”
光头男错愕的看着妻子走向被丢在一旁的行李箱。她蹲在行李箱前，解开拉锁后将箱子打开。光头男瞬间被蜷缩着躺在行李箱中的女人抓住了视线。
“诶？她好像没死。”妻子突然出声说道。光头男愣了一下，丢下铲子手忙脚乱的冲到行李箱旁，“没死吗？人没死吗？
“好像是没死。”妻子若有所思的盯着行李箱中的女人，将手指伸到那女人的鼻孔前，“还有气，你自己看看。”
“我不敢，我不敢。要是没死，怎么不醒过来啊？
“我又不是医生，你问我干嘛？”
“人没死，这不就完事了吗！”光头男兴奋的说，“我没杀人。咱们给她送医院去，这事就算了了呀。”
“我说你是傻逼吧。你是没杀人，但你闯进家里去了，还把人给掐昏过去了。就算你给她送医院去了，你觉得她醒过来会谢谢你。”
面对妻子的话，光头男一时语塞，“那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