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被他拿出来的，还有两男一女，陈思成、严宽、杨容。
陈思成还是个顽皮少年，过两年会考到上戏，因为打架被开除，再考到中戏，然后跟着第六代导演们拍戏。
严宽这时候不大，但看照片就已经帅得掉渣，在谢晋导演的片里跑过龙套。
可爱的杨蓉则在同一部片里演过丫环，两人也是为数不多“演艺经历”那一栏没空着的。
顾晨寻思着，没必要让他们折腾几年，都给我到新片里打打杂、熟悉熟悉剧组吧，到时候也别考什么上戏了，都来北电，然后签到他成立的公司，扩大队伍，不香吗？
他准备让颜值不过关的陈思成，跟程尔等师弟一样，在自己新片里当助理、道具，过两年毕业了培养他们当副导演。
严宽、冰冰这些男帅女美的，则到台前去当演员。
电话一转，就给谢进家里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他妻子，说老谢在回沪上的路上，晚上就到家了，到时候通知他们家老谢。
顾晨笑着，拜谢了老太太之后，把电话拨到了《京城特快》编辑部。
“老大，找你的，说姓顾。”
“姓顾？”王常田一时间没想起自己熟识的人里有谁姓顾，还以为是什么公司来找他的，三口并两口把面包吞完，接过电话，“喂，你好，我是《京城特快》王常田，请问哪位？”
“我顾晨，昨天在《石头的夏天》首映礼上咱们见过。”
王常田恍然，他昨天过去是为了跟到场的导演、演员们混个脸熟，为自己创业做准备，没想到顾晨会找过来。
“顾导找我有什么事吗？”
“昨天映后交流时，对你提的问题印象很深，感觉你对电影很有见地，想约你出来聊聊？不知道方便吗？”
王常田虽然不知道他找自己干嘛，但还是一口答应了，跑新闻做节目的，认识个知名导演、作家总不是坏事，业内有什么事，也可以问问他，打听打听消息不是？
两人动作都很快，当天下午，就到了北电旁边的一家大饭店，开了个包间，边吃边聊。
顾晨没开门见山，反而跟王常田聊起他做《京城特快》的事，又顺势问了问他对中国电视栏目的看法。
作为复旦新闻系高材生，京城电视台《京城特快》的缔造者，王常田几乎以一己之力，逼得《东方时空》改版，这种话题简直是张口就来，当下就对几个比较知名的电视节目进行了简明扼要的评析。
临了，还问了一句。
“顾导是想做电视节目吗？”
“对，我刚刚成立了一家公司，想做娱乐类的电视节目，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王常田先前就试过下海，失败了才再做记者的。
没有顾晨的提议，他也会在两年后下定决心主动辞职，找几个联合创始人一起创立光线，现在有人抛出橄榄枝，他自然更加意动。
但对于20岁的顾晨就要开公司做节目这种事，他心里有点有些没谱，开始默默计算着以《风声》的销量，顾晨能拿到多少版税。
可算完后才意识到，人家有几十万版税又能怎么样？也未必都肯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来啊。
而且顾晨正职是导演，再有几十万也不够他悄摸垫资一部电影赔的。
见王常田犹豫，顾晨说起了他对娱乐电视节目的看法。
“你刚才也说过，现阶段的电视节目，主要是以新闻类、社科类、美食类为主，娱乐电视节目几乎没有，可娱乐类的报纸可是遍地开花，甚至一些花边小报，一期都能卖十多万份。”
“但从媒介的演变方式看，节奏更快、更轻松、信息含量更大、受众门槛更低的电视娱乐节目，一定会取代纸媒，就像如今的电视取代了广播一样，被人家打痛了才知道艰难转型，哪有自己主动出击来得好？”
“现在那些纸媒，有一家算一家，报道娱乐消息不仅慢得要死、只能放一两张照片，还一板一眼，全然不知幽默为何物，哪有娱乐电视节目来得新鲜、刺激？”
“不知道顾导愿意出多少钱投入在这家公司？”
顾晨看着他，一句一句道：“不设上限。”
“不设上限？”
“对，不设上限，我们要做就做国内第一，你大概也知道我《风声》的版税有几十万，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是小钱，我《石头的夏天》的版权，在国外和香江一起卖了100万美元，还有票房分成，这些资金，我会全部投入到公司里。”
“《石头的夏天》卖了100万美元？”王常田比短视频平台里的张一谋还要震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会有上百万资金，不必像你之前创业那样，担心资金不足，如果你愿意来，公司内容总监，新节目总策划的位置，我都给你留着，如果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
“那你能给我开多少工资？多少签字费？多少股份或分红？”
“我都说了，会给公司投入上百万资金，你嘴皮子一张，我就要给你股份？”
顾晨这一问，王常田也有些不好意思，天底下确实没这个道理，但工资得高点吧？不然他凭什么辞了铁饭碗？
要知道，他现在当总策划，工资+奖金+广告分成+“企业咨询费”一年也有六位数了。
所以，他打算用顾晨的钱，看做娱乐电视节目的方式能否跑通，能跑通，他就自己开公司单干，花几十万乃至上百万还跑不通，那他就继续做记者。
六位数的签字费，算是他辞职的损失。
正当他盘算的时候，顾晨又道：“当然，股份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但要是在你做出成绩之后。至于分红，现在公司离盈利的事还没一撇呢，说这个是不是早了点？我没有空口白牙的习惯。”
顾晨伸出一只手，朝他晃了晃：“你现在在京城电视台一年能拿多少钱？”
王常田任总策划的《京城特快》，现在的片头5秒标板广告是2.8万一期，一年两百多期就是700万，再加上节目前后30秒的广告、摩托摩拉等大客户长期包断的角标广告，以他的估计，京城电视台今年能凭这档节目挣到1500万以上的广告费。
而电视台投入的人工、场地等开支才有多少？不客气的说，连零头都没有，纯赚一千多万！
他扪心自问，自己拿百万年薪都值，但台里工资+广告分成，再算上联想电脑、摩托摩拉等大公司的“咨询服务费”，一年到头也就是二十多万。
虽然这年头能有这么高收入的人凤毛麟角，电视台这边，也就央视的赵中祥等人，能凭借走穴和自传的版税等收入稳压他一头，但谁会嫌钱多呢？
顾晨没忌讳交浅言深，身为老板、作家、大导演，消息灵通一点很合理。
“我知道你工资很高，因为《京城特快》给不少公司做有偿新闻、危机公关，电视台靠这个和正常的广告，一年营收一千多万，你一年估计能有三四十万吧？”
王常田没想到顾晨这么清楚，他们电视栏目跟电影业也不沾边啊？
“但这个东西说好听点叫市场化的改革探索，说不好听点，叫触碰新闻专业的底线，甚至是舆论权力寻租。”
顾晨一副掏心窝子的样子说道：“我这边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就这种新闻模式，快的话下个月，慢的话明年年初，必定会被广电明文禁止。”
但顾晨没说的是，这种模式在二十年后相当常见了，也是自媒体和转型互联网的严肃媒体最主要的营收方式。
可即便如此，也不少人因为这种有偿新闻被告，乃至被判。
因为这东西游动范围太大了，底线很难把握，最严重的那种——敲诈勒索罪了解一下。
顾晨“舆论权力寻租”六个字一出，给王常田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台里对这个东西是支持的，但台里也是要被管的啊，而且这种新闻模式确实没听说有先例。
“顾导，我……”
顾晨笑道：“不着急，你慢慢想，也可以回去探探你们电视台大领导的口风。”
见顾晨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一直对这件事有担忧的王常田，更拿不准了。
但探大领导的口风，他怎么敢？
探跟他熟悉的小领导的口风？王常田怀疑他是否有资格去开这种级别的会……
次日，惴惴不安王常田还是找到了熟悉的领导，向他表示，自己对这种新闻模式有点担忧，没想到对方立刻看了看办公室的门，让他说话小声点。
在办公室跟领导彻聊了三十分钟，出来后，王常田就去跟顾晨打了电话，得到他“年薪十万”的回复后，立刻去打了辞职报告，准备交接完之后，就去顾晨那边报道当内容总监。
接到王常田电话的时候，顾晨刚回到家。
而在此之前，他带着俞飞鸿，在西土城一处由旧厂房改造的两层半办公小楼谈生意，以35万的价格，直接买下了这里。
——说买不恰当，这年头还不让买，顾晨买下的其实是30年的使用权。
在办公室，俞妃鸿没说什么，只是朝他使了个眼色，见他忽略，便安安静静听他跟老板砍价。
但从那出来的时候，俞妃鸿就问他是否买贵了，现在租一个多便宜啊，买多不划算。
顾晨呵呵一笑，还这价格买800平不划算，放到30年后，这点钱你只能租一年。
他看着俞妃鸿，笑了笑道：“怎么，还没嫁过来呢，就开始心疼钱了。”
“去你的，谁要嫁你啊，我都没想过结婚呢。”
俞妃鸿快走了两步，到前面去。
顾晨心中乐着，不嫁好啊，你最好还是一辈子都奉行不婚主义。
到家后喝了口热水，顾晨就听到了老王确切的答复。
他长舒了一口气，这最大的牛马算是让他忽悠过来了，以王常田5000块钱预算都需要亲自审批、上厕所只能用三节纸的性格，自己估计能轻松很多。
看了下时间，才三点半，还能休息半小时，等会儿再去火车站接冰冰、杨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