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子的态度让路安歌清楚道理讲不通了,对方一门心思的就是想把她留在这卧龙县中。
如今这个情形,已经是等同于撕破脸了,今天若是无法离开,以后只会更加没有可能离开。
路安歌并不明白赵夫子为何非要把她留在卧龙县中,但她觉得肯定不是出于好心,就算是好心,控制欲这般强烈的好心,谁爱要谁拿去。
既然事已至此,那今天说什么也要走,路安歌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和武天赐逃出去有几成可能性。
算来算去,她绝望的发现,一成成功率都没有,赵夫子太强大了……咦?等会!他既然这般强大,为何不强行带走我,反而愿意在这跟我扯淡呢?
想到这点,路安歌心中窃喜,她判断出赵夫子必然在忌惮着什么,或者说他有什么理由令他还不愿意用强制手段。
既然如此……那么就还有机会。
路安歌仰头看向离自己有个三尺远的赵夫子,她眼神坚定了起来,开口道:
“夫子,若安歌今天执意要从卧龙县离开呢?”
她在试探赵夫子的底线,都闹到了这个份上,赵夫子都未曾动手,这让路安歌觉得还有的聊。
闻听路安歌的话,赵夫子微微皱眉,他目光扫向了武天赐,这一眼给武天赐看懵了。
这里面有我什么事情?看我做什么?赵夫子不会觉得用我的命可以逼路安歌就范吧。
妈的!晦气,你们俩人的争斗,扯上我作甚?
武天赐内心叫苦,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卷入了不得了的事情中。
赵夫子对路安歌这态度太诡异了,要说路安歌身上没有什么大秘密,这鬼都不信。
这根本就不是长辈对晚辈的态度,这是一个人对待自己宝贝的态度。
没错,在武天赐看来,赵夫子分明就是把路安歌当成了禁脔,谁要是碰她,谁就得死。
他感觉现在的赵夫子极其的危险,似乎已经疯了……
武天赐就不明白,路安歌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赵夫子这般在意,总不能是这老小子把人家小丫头当妻子养吧。
这态度也不像啊。
在武天赐胡思乱想之时,他听到了赵夫子的声音,“武天赐,路安歌她你们武家碰不得,今日若是她跟你走了,你们武家会万劫不复。
我清楚你想要什么,只要你留下路安歌,武麟之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武天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发现路安歌似乎没有听到这话,这时他明白了过来,赵夫子在用秘法传音。
于是他在心里回答道:“夫子,此事不是我能决定的,路姑娘想走,我现在就是想拦也没有本事拦”
“只要她留下,我送你武家登龙位!”
闻听这话,哪怕是武天赐,此刻也不禁内心一阵激荡,不过同时,他也确定了,赵夫子真的疯了。
“需要我做什么?”
武天赐在心中问。
这话问出口的一瞬间,武天赐发现自己的伤竟然好了,他被崔铁匠废了的修为竟然重新凝聚,虽然和全盛时期相比差了很多,但他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了。
一息间令人重得修为……赵夫子这手段也太恐怖了。
武天赐心中对赵夫子越发的警惕,他后知后觉间发现,他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圣人们,也从未真正见识过圣人们的本事。
这已经远超他的理解。
“对她出手,趁其不备打伤她!”
赵夫子的声音再度传入武天赐耳中,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内心里翻江倒海,武天赐又不是傻子,相反能成为公认圣下第一人,他非常聪明。
他从赵夫子三言两语判断出来了很多事情。
比如赵夫子宁肯以不可思议的手段让他重获修为对路安歌出手,也不愿意自己动手。
这要不就是赵夫子出于某种原因不能对路安歌出手,要不就是这里面有坑,赵夫子想让他当刀。
让他来跳这个坑。
武天赐只是犹豫了片刻,就有了决定,他右手并成剑指,抬手一挥,一道剑气斩出,但并未斩向路安歌,而是斩向了赵夫子。
与此同时,他反手一把抓住路安歌的后衣领,在路安歌一脸懵逼的状态下,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路安歌,果断转身跑路。
朝着卧龙县外飞奔。
眼看马上就要逃出卧龙县境内了,两人的身体被突然间出现的威压直接压趴下,武天赐和路安歌艰难回头看向一步步向他们走来的赵夫子。
赵夫子依旧看起来儒雅随和,但那双眼睛却令两人感觉到了森然杀意。
“武天赐,你所图甚大啊”
“呸!”
武天赐直接啐了一口吐沫,毫不客气的出言嘲讽:“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我武天赐不屑于用一个小丫头来换什么登龙位,我姐姐也不会屑于做这等事。
那个位置她若是想坐,她会堂堂正正坐上去,用利益交换来的位置,我和她都宁肯不要!”
这时候,路安歌才反应过来,赵夫子先前肯定用了自己不知道的手段在和武天赐谈利益,但明显武天赐不想和他谈。
好家伙,老歌你这么刚的吗?
路安歌很是无语,觉得对方就是一莽夫,你先假装答应嘛,和一位圣人这么刚小命不想要了?
武天赐竟然读懂了路安歌的眼神,他神色凝重,语气严肃道:
“路姑娘,人活一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退的,扮猪吃老虎扮久了,就真成猪了!”
路安歌:“……”你还教训我,先想想怎么在愤怒的圣人手底下保命吧。
她懒得跟武天赐争论为人处事之道,见赵夫子已经笑容逐渐癫狂了,她知道不能再藏拙。
再藏下去今天就真走不了。
“幡起!”
伴随着路安歌一声幡起,一道金光自她眉心飞出,金光在半空中化作一面幡,此幡幡杆通体血红,煞气腾腾,但幡面却又是金色的,其上复杂的金色符文涌动,一股宛若帝王般的威压笼罩天地。
路安歌的招魂幡第一次现世了,但任谁看见了都不会把这玩意和魔门的招魂幡联系在一起,它反而更像是皇帝的龙纛,或者说是人皇幡!
招魂幡出现的那一刻,天空失色,它宛若一幅画卷在张开,遮天蔽日,一枚枚金色符文凝聚成一个人形虚影。
只见这身影身披金甲,手持钢鞭,双龙盘旋在身旁,胯下骑着墨玉麒麟,端得是威武霸气。
见到这人形虚影,就连路安歌自己都傻眼了,这个人形虚影她怎么看怎么像是她前世道门所供奉的一位大神——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可她明明记得招魂幡里收的是她单方面认的不知名的神灵义父啊。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路安歌发现这位出现后,她身上的威压消失了,于是当即从地上爬起来,躬身行礼:“老祖宗,救我!”
嗯,向我华夏的神明求助不丢人。
别管祂是不是那位大神,路安歌都当祂是了。
空中虚影瞥视了路安歌一眼,然后居高临下目光中审视意味的看向赵夫子,而赵夫子此时已经完全目瞪口呆了。
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存在,但他能感受到对方那如同头顶上苍般的威严,被对方双目锁定,赵夫子竟然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
招魂幡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很快,众多大能都赶来了,其中就有崔氏父女。
崔铁匠看着空中的虚影,他也心生恐惧,这比那天夜里,他在路安歌房中见到的怪物吓人多了。
好家伙,路安歌这个小丫头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怎么什么邪门的东西都往她身边凑?
“爹,那是神吗?”
崔红绣的声音打断了崔铁匠的思绪,他反应迅速,一把捂住女儿的嘴,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要问!”
他生怕女儿引起空中那东西的注目。
此时,此地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宁静,路安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果断有了行动,趁着大家都呆住了,她反手就给了武天赐一巴掌。
将对方从惊愕状态下打醒,两人配合可谓是默契,清醒过来的武天赐直接带着路安歌就要跑路。
见到他们要跑,赵夫子也回过神来,他强撑着,冲着崔铁匠嘶吼着:
“崔兄,拦住她,不能让她出卧龙县!拦住她!”
崔铁匠:“……你想我死就直说”
拦?他拿什么拦,天空中的那玩意他打不过啊!
“路安歌不能离开卧龙县,她一走卧龙县千千万万的百姓就没有活路了!”
听到这话,崔铁匠灵光一闪,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直接抬手一挥,路安歌和武天赐面前瞬间出现了一道深渊,深渊将两人的去路斩断。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可以离开这卧龙县。
看着面前的深渊,路安歌仰头深吸一口气,长久以来积压的怒火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只想逍遥自在的活着,她不曾想过主动去害任何人,凭什么就要像关犯人一样把她关在这卧龙县?
凭什么每个人都要算计她,每个人都对她恶意满满?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果然,尊严只在剑锋之上,既然你们不让我走,那老子今天不走了!”
怒火充斥心间,路安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杀意,这一刻,她撕开了伪装,显露了她真正的本性。
只见她双手飞快掐诀,招魂幡在她的操控下,和它的主人一样,展现了出来真正的样子。
它再度变大,笼罩住了整个卧龙县的上空,与此同时,空中招魂幡召唤出来的虚影手中的金鞭猛的挥下,顿时间,天空雷光闪烁,云海翻滚,一道道惊雷劈天盖地般的砸了下来。
宛若末世降临一般。
赵夫子与崔铁匠见此情形,不敢轻视,亮出各自法宝对上这雷光。
但见赵夫子甩出一面铜镜,铜镜飞向半空,青色光芒浮现间,铜镜化作了巨型盾牌护住了卧龙县。
与此同时,崔铁匠凌空一抓,一把刀出现在他手中,他执刀跃向高空,穿过层层雷海,杀向空中人形虚影。
危难之时,卧龙县隐居的其它强者、大能也一同出手,不约而同攻向了路安歌,欲要先拿下她。
“不可伤她!”
见到路安歌危险,赵夫子一边操控着铜镜抵御雷光,一边厉声大喝:“伤了她卧龙县也会被毁!她就是卧龙县卧的那条龙!”
听到这话,众强者大能赶忙收手,卧龙县中有一神兽这算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这条企图化龙的神兽扛着整个卧龙县,可以说卧龙县就因这神兽而存在。
神兽出事,卧龙县也会毁灭,届时不但这个宝地没有了,这里生活的人也将真正面临末世之劫。
但大家都没有想到,那神兽竟然化人了,而且还化成了一个小丫头。
更难搞的是,这个小丫头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她意图毁灭卧龙县。
伤她卧龙县保不住,不伤她她又要主动去毁灭……众人顿时有些麻爪。
而此时的路安歌,她确实被心中杀意所笼罩,她现在满心都是:
既然你们不让我走,非要关着我,那大不了鱼死网破,都特么的给爷死!
招魂幡过于强大,不是现在的路安歌能掌控的,换言之,路安歌现在是在氪命。
但她已经全然不在意了,直接一口咬在自己的胳膊上,一用力扯下来一块肉,鲜血喷洒开来,被招魂幡牵引着往空中人形虚上汇聚,
“哈哈哈!好玩吗?太有趣了,一个都别想活,都给我陪葬吧!”
路安歌神态越发的癫狂,这孩子已经完全被逼疯了,什么狗屁的她一走卧龙县百姓必死,这特么的关她什么事情?
凭什么她就要背负这乱七八糟的责任,凭什么她就要被一直困在这卧龙县里?
她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很简单,她就是想过安生太平的日子而已,结果穿越过来后遇到的都特么的是神经病。
一天天的闲着没事干就知道吓唬她,若是提前告知她真相也就罢了,反正她想过太平日子,在哪过都是过。
结果什么都不说,让她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活着,现在蹦出来一句她是维持着卧龙县存在的神兽,有守护卧龙县的责任……
我呸!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