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打开衣橱,拿出了一条春日青色洋装,这条裙子与闻欲的长相更为相称,剪裁利落简洁但裙摆又坠着较为可爱的蕾丝小白花。
闻欲是遗传了母亲的自然卷,但没有母亲那样的缱绻的卷度,微微的打着绺儿,下颌线条柔和流畅,眼神深邃,双眼皮明显,明眸大而明亮,仿若藏着星光,鼻子高挺笔直,线条利落。
闻欲的母亲是德国混血随着闻欲的外公回到了中国,所以闻欲也有些混血的面容,只是基因的淡化,她的东方骨更为明显些,长相上更肖似闻司令,长相凌厉但不失少女的俏皮,鼻头翘圆,更添一些可爱。虽不能说是城中最美,最顶尖的姑娘,但却也是一个貌美的小小姐。
镶嵌着珐琅彩宝石的妆奁被打开,微微上妆遮盖了有些苍白的脸色后,闻欲便准备下楼。
公馆一共有五层,闻欲的房间在四楼,因为身体现在还有些不适,宋玉早早的出房间跑去楼梯旁按了电梯,等待着闻欲的到来,闻欲刚走到楼梯口,宋玉向前准备搀扶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闻欲,没想到此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闻欲,你怎么了?怎如此虚弱?”声音传到二人的耳朵里,齐齐的转过头去看着面前的男人。
是闻声,他恰似才从三楼上来,差着两个台阶,平视的望着面前的洋装少女,他伸手准备扶闻欲,琥珀色的眸子中全是担心,还没等闻欲拒绝,宋玉便跻身在了二人中间,扶着闻欲准备离开。
“不要你假好心,你要是能早早的收拾东西离开我们闻公馆,小姐自不会生病”宋玉厌恶的对闻声说着。
说完便扶着闻欲准备离开,转头递给闻欲一个一切安心的眼神。
却没注意到闻声此时盯着宋玉扶着闻欲的手臂,眼神全然是不屑与厌恶
“宋玉,我奉劝你把话说清楚,否则我......”
“啪!”一声脆响惊了宋玉一跳,转头看向闻声,白皙的脸上浮现着一个巴掌印,闻声静静凝视着眼前之人,她眼中的愤怒仿若燃烧的烈焰,毫不留情地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脸颊上。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空间里炸开,他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嘴角缓缓渗出血丝。他极力克制,舌尖轻轻舔去嘴角血迹,眼眸低垂,双肩微微颤抖,似是受伤后的委屈与隐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骨节泛白,一副潸然若泣的模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为何这般对我?”
“为何?闻声,我奉劝你收好你的手段,下一次就不止一巴掌这么简单了”闻欲讥讽出声,说完便不再理会面前低垂着头的少年,随着宋玉进到了电梯。
闻声静静的站在那没有动,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好一会他才抬起头,掏出装在上衣口袋的一面小镜子和手帕,轻轻的擦拭了有些出血的嘴角,细细的观察着自己脸是否有其他的伤痕,处理完后,嘴角挂出一丝笑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便也乘着下一班电梯下楼了。
他上来本也是来看看闻欲的,听说她一早就叫了医生,不知道有没有事,看见她能走还能......扇他,便也安心了,下楼候着司令归家。
闻欲来到了公馆门口,宋玉招手吩咐门卫打开大门,时间也快到了,司令马上就驱车回来了,整个公馆的佣人都在两旁的道路上等候,看见闻欲下来,
整齐的喊道:小姐好!
闻欲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宋玉随着闻欲站在正门口,侧身悄然道
“小姐,你打得太对了,那个坏小子我看他不爽很久了”宋玉轻轻扭头看向闻欲,语气里带着几丝窃喜,她觉得自家小姐今天还真有几分不同,往日对闻声都是以礼相待,如今这般,也算是撕破脸皮了。
“谨言,慎行”
闻欲不想再让第四人听见,抓住错处,反正刚刚只有他们三个人,闻声说破天也没证据,就算他找父亲告状也没关系,父亲那样疼爱她,小小的发个脾气父亲父亲定然是不会责怪的。
家里的佣人自然是放心的,只是门口警卫亭有两个新调来的小兵,是展家的人,上一世的闻欲并不知道调来的小兵中有别家安插的人,还是结婚后偶然闯进书房,看见了闻公馆进出人员,车辆名单才发觉,警卫亭中有奸细,那时候才发觉平日里与父亲交好的展伯伯她的公父对闻家有着不轨之心,那时的她已经27了,离被枪杀也只有三月有余,因为婚后住在展家老宅,没有自己的人手用着方便,便没有查出他们这份名单带来的影响。
上一世,闻欲和展家的展新越是夫妻,二人是在国立大学上学的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的女子普遍都注重学习哲学,文学,历史方面,所以在哲学院里面很少见到男子的身影,而展新越则是里面少有的。
闻欲自小对机理感兴趣,大学便学习了制造与物理应用。班上近百人却只有寥寥十个女生,并非是刻板印象导致选择的偏差,而是在当时能上大学的无非都是些世家大族子弟,少是按照自己的偏好来学习,大多是受家中的影响。
二人在篮球赛上相识,因为人不够,展新越的男子篮球队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因为队员太少,观众太多吓的以拉肚子为由逃脱了,到最后上场的也只有展新越一人,便加入了闻欲这边的男子篮球队中,即使没有人同行,即使唯一一个队友也逃脱,他也依旧没有选择放弃。
这一点让闻欲非常的欣赏,比赛结束后,闻欲在系篮球队聚餐中跟展新越介绍了自己,希望成为朋友,在那个时候,闻欲的行为有些大胆,却又透露着世家千金的落落大方与洒脱,久而久之,展新越喜欢上了这个洒脱明媚的女子,对闻欲展开了追求。
闻欲起先并未回应,她欣赏这样的人,欣赏展新越的品格,展新越的外貌也是无可挑剔的,他的家世虽然并未秉明,但从日常的一言一行中皆可发觉不凡,但她并非一个市侩的女子,这并非是她心中的伴侣的样子。
其实闻欲自己也不知道心中所期望的伴侣是什么样子,她并未经历过情爱,不知道爱上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她无法回应,不知道如何回应,也不敢回应。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个仲夏的夜晚,闻欲从学校回到家中,在玄关处换鞋时,听见客厅传来的声音,因为玄关处有一幅屏风,加上闻公馆所处面积较大,客厅的人并未发现她回来了。
“你父亲近来可好,中央扣紧财政,你父亲提的事情....我这边今日有些棘手”
闻司令无奈的将电报扔在茶几上。
“司令可知商鞅变法时,秦国旧贵族如何掣肘?”见对方怒目转来,他不急不缓续道,“彼时国库空虚,变法派却能以‘徙木立信’凝聚民心,将百姓纳入财政体系。如今这经费困局,倒像极了《盐铁论》里桑弘羊与贤良文学的争辩——与其仰人鼻息,何不另辟财源?”
“强征暴敛,我可做不来那副军阀做派”闻司令有些不屑,觉得面前看着长大的孩子此时有些陌生。
“父亲,辖区内水运发达,可还记得管仲‘官山海’之策?不如效仿古人,将盐铁专营与现代船运结合?”闻欲缓步走上前来。
她在门口便已经听出来展新越的声音了,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展新越与父亲竟还相识,想来展新越便是玄津城掌管最大航运的展家。
“没错,闻伯伯,我家船运可供您驱使”展新越不卑不亢的接了话,心中也有些惊喜,闻欲竟然能这样迅速的理解到自己的意思。
闻司令盯着面前的少年,良久,失声笑了笑,
“好了,我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吧,小欲,你们应该认识,送送客去”闻欲颔首,便起身相送。
二人缓步相行,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