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平被撞飞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仓促抬头,却看见一张清秀面庞,旋即怒意昂然:
“纪辰,你敢对前院师兄不敬,你也要逆天?”
“师兄?我怎么不记得,二掌柜麾下有你这种杂碎……”纪辰想也不想道。
“你!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平日见你恭敬有加,如今得势就原形毕露?”
“分人,对人说人话,对狗自然是说狗才能听得懂的话,对吧,狗奴才?”
牛平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爬不起来。
也说不出话,像是有骨头卡在喉咙。
不少憨人发出低笑,想想不对,赶紧憋住。
骂牛平是狗奴才,那张白虎,岂不就是狗?
张白虎脸更黑,不知何时站起。
铺子有铺子的规矩,他确实不能下场。
否则掌柜追问缘由,严查下来,还是事由他起,就不好办了。
故而张白虎只用食指轻轻弹击桌面,隐忍不发,眼神中藏着大恐怖。
纪辰看也不看,半跪在马三身边,观察他的伤势。
他不懂医理,却也知道这种时候的关键不是复位碎骨,而是尽快固定,避免伤患因疼痛乱动,扩大伤势。
扯开身上麻布衣裳,撕成布带捆扎固定,悬吊在马三脖间。
“辰哥,辰哥我……”
马三疼得几欲昏迷,打着哆嗦。
“先去疗伤休息,往后不要这般鲁莽。”
纪辰安抚,确定包扎完好,没有挤压到伤口,小声道:
别和他们讲理,讲不通的,你要记住,拳头才是道理。”
“纪辰哥,我,我明白了……”
马三泪目,一息未缓竟昏死过去。
不远处,牛平勉强起身,感觉半个身子都在轻颤,不由得讶然。
此子分院时便是同一批,当时瘦弱不堪,没被选中。
现在这体质,与他相比竟不逞多让?
“谁给你的胆如此?”
他张嘴,又想到对方是二掌柜的新门徒,比自己地位还尊贵,声音当下小了几分。
拿不定主意,牛平瞅了眼教头。
见教头没说话,也没阻拦,只看着马三,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他立刻会意:
“纪辰,别动马三,他无视铺子规矩,要被严惩,至于你,既往不咎!否则……”
纪辰好似未闻,将马三横抱起。
“好胆!刚得掌柜青睐,还未踏入前院就这样嚣张无礼,以后还得了?”
“怎么没踏入,我这不就站在前院里?”
纪辰佯装听不懂,继续往马三爹那边快走。
“你!”
牛平连吃两次哑巴亏,心里愤懑郁结,只感觉面前小子怎么也说不明白,三两句就把他绕入其中。
先前也不见他多言,怎会这般巧舌?
“纪辰,你我一同进铺子,说起来还是同一批,你不要让我难做!放下马三!”
“那就让掌柜来查明!”
纪辰脚步愈发轻快。
说辞无用,牛平也是年少,心头冒着大火。
听身后的张白虎催命般的剧烈咳嗽,他脑子一热,提锤就朝纪辰冲来。
“说了让你把马三放下,说几遍了,非逼我动手!”
“我入铺子修习披风锤两月有余,早已精通,受伤莫说我欺你……”
嗡——
纪辰腰腹诡异扭动,竟是抱着马三就侧身。
闪过身后重重一击,纪辰把马三递到他爹怀中,转过身来忽然爆发!
轰!
竟是腰腹扭动,一掌把那牛平抽飞出去。
无视周遭那些嘈杂声和慌乱声,接过对方手中脱落的练功小锤,纪辰一个箭步。
“我和你同一批入铺子,不算欺你吧?”
“纪辰,你?!”
牛平勉强稳住身形,这是他方才对马三说的话,顿时怒急攻心,气息不稳。
想着你和马三能一样?还没缓过来,就发出痛彻心扉的哀嚎。
“啊!!!”
骨骼粉碎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牛平被追身过来的纪辰一锤碾碎左肩。
“被人当枪,你也只是个夯货。”
“你且看掌柜帮我还是你。”
纪辰眼眸中闪过冷冽的杀意,再度举锤。
“太过放肆!”
张白虎这才弹射而出,眼中怒意现化。
看台骤然爆开,木屑四溅,张白虎极速逼近纪辰,探出右掌,好似化作一头下山猛虎。
“考核期间,不是学徒不得入场,你忘了铺子的规矩吗,教头?”
纪辰的凶悍气势竟不弱于那张白虎。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战力不如张白虎,体型也不如。
但就是丝毫不惧。
也不退。
张白虎被这句怼的气息紊乱,犹豫了一下,没靠近。
纪辰头也不抬,不管伫立原地的张白虎,又一锤落下。
“啊啊!!!”
这一击力道更大,似乎有着无比锐气。
牛平右肩瞬间碎裂崩解,血肉模糊,已是彻底昏死过去。
他最后一个念头是,为什么纪辰会形成这种彻头彻尾的战力碾压。
明明只是披风锤精通啊!
唯有立在原地的张白虎眼睛瞪得像铜铃,犹如看见了什么不可能的事物。
方才那一锤,那一锤已经……
逼近小成境界的爆发!
“你……”
张白虎死死盯着纪辰,希望纪辰能再打出一锤,最好打死牛平,让他确定眼前所见。
可纪辰反而把锤一丢,面上冷冽全无,露出微笑,瞬间态势转换:
“禀告教头,牛平质疑,说考核有失公平,我已出手惩戒!”
“至于重伤昏迷的马三,乃是维护教头,被这牛平于嫉妒暴怒中强袭打伤,废了一臂!
中上根骨,何其可惜?铺子理应照拂,重点关照!”
纪辰转而环顾四周,朗声道:
“除我外,前院其余四人,分别是……”
“刘达!”
“张小猫!”
“张雯。”
“柳青月。”
说到这,纪辰才起身直视教头:
“教头,我所言可有半点偏颇?”
纪辰的声音好似一柄重锤,震得全场哑然,寂静无声。
张白虎愣在原地,平静的话语让他觉得无比刺耳。
这是他先前的扭曲手段,如今被有样学样?!
张白虎心中如临大敌,动了动嘴皮,愣是没说出什么,好半晌才开口:
“你*”
又觉唐突,死死压制住自己,憋的脸庞青筋暴突:
“没有问题。”
成了。
前院人选纪辰只字不改,不去和张白虎争论,毕竟这是张白虎最核心的利益,断不可动。
其他的,却任由他心意。
从责罚,转而保住马三,还能有个更好去处。
这何尝不是一种,过程全错,结果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