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面见总督（上）

通往顶巢的金属升降机与别处的截然不同，不仅听不到机器运作时常有的嗡鸣声，甚至连处于上升状态下时理应出现的超重感都微不可查。

宽敞到让人怀疑能装得下一台黎曼努斯战车的轿厢里，正站着史密斯和沃克一行人。

沃克今天可以说是盛装打扮，一身熨烫笔挺的军礼服，胸前戴满了各色勋章和绶带，腰间还别了把优雅细长的军刀，映衬的这位老人仿佛又年轻了不少了。

史密斯站在沃克身旁，只比其略微后退了半个身位。

他今天的打扮相对而言算是比较朴素了，依然是那身深褐色的内务部修士袍。

不过史密斯手中比之前多了把铂金色的手杖，手杖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黄色水晶，被心灵手巧的工匠雕刻成了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雄鹰。

这根光是看着就价值不菲的手杖是沃克的私人收藏，如今被他借给史密斯用来充充门面。

用他本人的话来讲，史密斯现在的身份是代表霍布斯内务部的特使，要是表现得太寒酸可就有点不像话了。

在二人身后，则是五名沃克带来的军务部文书。

不知是不是那名总督的特殊癖好，这几名随从清一色都是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性，军绿色的制服裙下能看到被黑色丝袜包裹着的修长纤细的小腿。

作为这趟随二人一共来拜访总督的随行人员，她们手里还分别提着一些精美的小礼物。

但其实这只是出于礼仪的象征性表示。

真正能体现沃克此番前来谈判诚意的“心意”，其大头早已经被妥善安排好，通过另一台货运电梯先一步送上去了。

升降机继续无声而丝滑地上行，史密斯的鼻尖微微动了动，嗅到了一股类似月桂的香气。

看来此行的目的地就快到了，他暗自在心里想着。

果然，没过多久，升降机便停了下来。

格栅大门缓缓打开，一束暖黄色的阳光从门外照了进来，在金属的轿厢内壁上折射出彩虹般的眩光。

这一幕顿时让史密斯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

那绝不是流明灯所能制造出的景象，而是真正的阳光！

沃克像是察觉到了史密斯的讶异，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别表现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中巢小子。”

说完，这名老人挺直了自己的腰杆，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

史密斯紧随其后，他尽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但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他内心涌起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这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前世的蓝星。

史密斯仰起头，看向上方天空那清澈的蓝天白云，以及那轮熟悉又陌生的，正散发着和煦阳光的太阳……

等等，这不太对，他分明记得拉贡星系的太阳，应该是颗蓝色的恒星才对。

转瞬间，史密斯明白过来，眼前的一切只是顶巢配置的生态穹顶通过全新投影等手段所伪造的假象。

不过这明显模仿自泰拉上的风景，也确实让自己在刹那间有了一丝回家的感觉，因此才会有所触动吧。

不过说这一切全是假象也不尽然。

史密斯伸手捏起那片从天空上飘落下来，径直落到自己鼻尖的淡粉色花瓣，将其放到鼻前闻了闻。

空气中飘扬的那股香甜的月桂香气，看来就是这种植物所造成的。

两只飘在空中的伺服颅骨迎向众人，用一种空灵的机械合成音引导他们前进的方向。

史密斯用余光扫了这两只骷髅头一眼，发现就连这俩东西的头骨上都烫着华丽的鎏金图案，正是拉贡总督家族的家徽。

穿过两侧摆满各种肖像油画的繁复走廊，再穿过几道宏伟的大理石拱门，他们便来到了一个高台处，可以俯瞰到下方生机盎然的花园。

在花园的正对面，则是一个占地面积足有数百英亩的辽阔广场，其上屹立着高大巍峨的浮雕立柱与人像。

“那里是凯旋广场，广场中心最大的那座雕像就是拉贡家族的先祖，也是我们脚下这颗星球名字的来源。在大远征时代正是他将这个世界从异端手中收复，令其重新沐浴在帝皇的荣光之下。”

“我们这次来属于私人拜访，如果是更正式、更隆重的场合，总督该要在广场上铺上几英里长的红丝绒地毯，接待客人们穿过广场从正门进去。”

沃克看到史密斯正远眺着广场方向，以为他是对那些位于广场中心的雕像群感兴趣，便随口讲解了两句。

但其实史密斯好奇的并不是那些总督家族过往的辉煌历史，他只是默默在心底换算，光这一个广场和花园的占地面积，放到中巢甚至上巢，可以足够作为功能区发挥多大的价值，又能创造出多大的价值。

真是赤裸裸的炫耀与浪费啊！

所谓贵族，就是这样一种靠铺张浪费，将亿万金灿灿的王座币丢进水里只为听个响来图一乐的存在。

史密斯略带羡慕在内心悄悄吐槽起来。

众人继续前行，并在即将靠近顶端那座宫殿建筑群时，遇到了那位等候在此的宫廷总管。

这是个身材高大，虽然满头白发但精神依然矍铄的老人，他用相当复杂的半鞠躬礼向沃克和史密斯问好，而史密斯则照着沃克的动作有样学样的回礼。

忠嗣学院确实会教一些帝国上流人士的礼仪，但只限于教官们眼中必要的程度，让学员们出去后不会在社交场合闹出笑话就够了。

在面对太阳星域乃至泰拉出来的老爷们时，还算能应付，但碰到这种小地方出来的帝国贵族往往就不太够用了。

这背后的原因说起来也不复杂。

毕竟在那些泰拉出来的爷看来，整个银河以外的帝国公民都是臭外地的乡巴佬，再讲究也不可能比他们更讲究，所以反倒对这方面不太有所谓。

和乡巴佬太过一般见识，丢的是泰拉爷的人。

而小地方的贵族们则恰恰相反，他们往往会将这些礼仪视为自己和巢都下面那些泥腿子们生而不同的重要区别之一，因此会在上面倾注极大的心力研究。

为了凸显其家族品味和格调，这些家伙们往往能从帝国数万年的漫长历史里，挖出一些早已被人遗忘的典故和规矩，并将其定为自己家族内不可逾越半步的严厉家规，进而彰显其血统之高贵、传承之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