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空山寺(七)
- 神界死遁,靠玄学吃瓜在全网火爆
- 凌篁羽
- 2079字
- 2025-04-14 20:10:18
晨雾还未散尽,陆郁的指尖已经冻得发红。
她跪坐在青石板上,面前摊开的黄符被山风吹得哗啦作响。
第两百三十七次提笔时,腕间的佛珠突然迸出一道金光,朱砂笔尖悬在符纸上三寸,迟迟不敢落下。
“凝神。”洛卿辞的声音从身后竹梢传来。
无常大人斜倚在翠竹枝头,发梢结着细小的冰晶,“灵力要走兑位,过离宫。”
陆郁紧咬着牙关,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的瞬间,笔走龙蛇。
符纸突然无火自燃,青烟扭曲成蛇形扑向她面门。
她狼狈地翻滚躲避,后腰撞在功德碑上,疼得眼前发黑。
“五成。”洛卿辞飘然落地,靴底碾熄仍在扭动的烟蛇,“比昨日多烧坏三张符纸。”
她指尖勾起陆郁汗湿的额发,冰凉的触感让少女打了个寒战,“不过……”
山风突然转向,卷起满地枯叶。
陆郁瞳孔骤缩——那些飞舞的落叶竟在洛卿辞周身三尺外停滞,组成个完美的八卦阵图。
阵眼处,她昨夜画废的爆炎符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看好了。”洛卿辞广袖翻飞,停滞的落叶瞬间化作齑粉。
爆炎符腾空而起,在空中分裂成十二道火流星,将远处崖壁轰出个丈许深的坑洞。
气浪掀飞了陆郁的束发带,青丝散乱间,她看见无常大人指尖跃动的雷光里,隐约有金色符文流转。
三个月后的子夜,陆郁终于颤巍巍地踩上了桃木剑。
剑身刻着的避雷纹亮起微光,映出她毫无血色的唇。
十厘米……二十厘米……当鞋底彻底离开地面时,山间突然阴风大作。
无数冤魂的哭嚎自地脉深处涌出,漆黑鬼手破土而出,直取她脚踝。
“稳住!”洛卿辞的勾魂索后发先至,却在触及鬼手的瞬间被弹开。
陆郁看见向来从容的无常大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这是她第一次在洛卿辞眼中看到名为“意外”的情绪。
生死关头,陆郁福至心灵。
染血的指尖凌空画符,三百次失败磨出的肌肉记忆在此刻迸发。
血符成型的刹那,整座空山寺的古钟同时轰鸣,她腕间佛珠尽数崩裂,却在散落的瞬间化作金色牢笼。
当最后一只鬼手在佛光中湮灭,陆郁重重摔在积满露水的草地上。
晨曦刺破云层的那刻,她听见洛卿辞带着笑意的叹息:“总算……”
破晓的风卷起满地符纸残骸,其中一张完好的驱邪符飘飘荡荡落在她掌心。
陆郁眯起眼睛,发现符纸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边——这是今晨第一百张符里,唯一成功的那张。
……
陆郁的指尖刚触到浴桶边缘,屋内的烛火突然齐齐熄灭。
水面泛起诡异的波纹,映照出天花板上正在扭曲扩大的黑色裂缝。刺骨的阴风席卷而来,她裸露的皮肤瞬间爬满鸡皮疙瘩。
“哗啦——”
洛卿辞一把将陆郁拽到身后,湿透的衣袖甩出串水珠。
那些水珠在半空中突然凝固,化作冰晶坠地。
裂缝中伸出的素白手指,指甲上刻满细小的符文。
“黑无常小姐。”白无常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霜气。
她整了整一丝不苟的领口,银丝眼镜后的瞳孔泛着死气沉沉的灰。
洛卿辞的锁魂链无声滑落腕间:“稀客。”
她眯起眼,注意到白无常腰间悬挂的城隍印鉴正在渗出黑血,“地府什么时候改规矩了?高阶阴差擅闯民宅?”
白无常机械地翻开生死簿,纸页翻动间飘出腐臭味:“甲级追魂令。”
她突然抬头,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江城城隍冷璃音,失踪三十七日。”
“三十七天?”洛卿辞的指甲掐进掌心。
浴桶里的水突然沸腾,蒸腾的雾气中浮现出冷璃音最后传讯时扭曲的面容。
白无常的判官笔在虚空中划出血线:“按规定,阴神失联超三十日需启动追魂程序。”
笔尖突然指向陆郁,“最后灵讯坐标,雾隐山。”
“任务报酬?”洛卿辞的嗓音危险地压低。
“成功,一千功德分。”白无常的嘴角扯出标准弧度,“失败——”她突然甩出卷竹简,展开后赫然是洛卿辞的城隍任命状,“即刻赴任。”
屋内温度骤降。
洛卿辞的黑发无风自动,发梢窜起细小的电光:“你们早算计好了?”
洛卿辞湿透的手指拂过案几,铜盆里浮着冰花的清水突然沸腾,映出雾隐山某处山林的虚影——蜿蜒的小路上翻涌着不属于人间的黑雾,几盏残破的引魂灯正在雾中沉浮。
“任务时限?”
“无。”白无常那一双薄凉的眼仿佛不带丝毫感情,“只是瞧这魂灯的气息,时日无多。”
“混账!”一道雷影劈下,正正好打在白无常洁白的靴子前。
白无常勾了勾唇角淡然的退后一步,整个人的身形重新没入鬼门之中。
鬼门后隐隐传来她隐隐幸灾乐祸的声音:“那便……祝黑无常小姐好运。”
白无常离去后,屋内最后一缕阴气消散的瞬间,烛火“啪”地重新燃起。
烛泪在烛台上凝结成扭曲的形状,像极了蜷缩的手指。
……
陆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推送的直播画面里,柏秋寒的定阴罗盘正插在雾隐山界碑旁的泥土里,指针无风自动,疯狂转动着,发出刺耳的嗡鸣。
三日前·雾隐镇
柏秋寒的靴底碾过镇口的黄符灰烬,清岚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道袍下摆扫过青石板路,带起一阵细小的尘埃。
“这镇子不对劲。”柏秋寒突然驻足,定阴罗盘的指针直指镇中央的雾隐客栈,腰间的招魂铃也震颤着,“铃响七煞位,此地必有大凶。”
客栈门楣上悬挂的青铜镜映出二人身影时,镜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推门而入的刹那,浓烈的檀香混着某种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老板娘正对着墙上那幅等人高的送子娘娘画像上香,画中神像腹部夸张地隆起,裙摆处绣着百子嬉戏图——细看之下,那些“婴孩”的面容却扭曲如老翁。
“住店?”老板娘转身时,红裙下摆扫翻了香炉。
香灰洒落在她裸露的脚踝上,竟诡异地渗入皮肤,形成蛛网状的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