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逆鳞劫

昆仑雪山之巅的罡风卷起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幽蓝寒芒。叶无尘的衣袍早已被血浸透,怀中少年的体温却灼得他胸口发烫。阿黎颈后的逆鳞纹路如活物般蠕动,黑气凝结的蛛网爬满半边脸颊,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血沫坠入寒潭,在潭面炸开猩红涟漪。

潭底锁着的吞天蛟白骨突然震颤,玄铁链撞击声惊起雪枭哀鸣。叶无尘将阿黎浸入刺骨寒潭,水面腾起的白雾中竟浮现出细密符文——那是三千年前他亲手刻下的封魔箓。

“忍着些。“他并指按在少年眉心,冰霜顺着指尖蔓延,“归墟的烙印必须……“

琴音破空而至,弦波凝成冰锥直刺潭心!

焦尾古琴悬于百丈冰崖,抚琴人青铜傩面下的双眼泛着妖异紫光。叶无尘挥袖震碎冰锥,却发现阿黎左臂不知何时缠上黑气凝成的锁链,正将他拽向潭底白骨。

“凌虚子!“叶无尘剑气斩断锁链,潭水却突然沸腾如熔岩,“拿徒弟肉身养蛊三百年,你这师尊当得可称职?“

傩面人十指勾弦,雪山开始崩塌:“叶圣人为救个孽种强闯昆仑禁地,倒比我更像魔道魁首。“

吞天蛟骸骨轰然炸裂,颅骨中飞出的青铜匣刻满昆仑十二仙的命符。叶无尘劈开铜匣的刹那,寒潭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魔渊裂隙中涌出的魇魔如黑潮吞没月光。

“错了!“傩面人扯下面具,露出与命符上凌虚子一般无二的脸,“那群蠢货灭我肉身时,怎知我魂魄早寄在寒蛟逆鳞?“

阿黎突然睁开血瞳,逆鳞黑气化作骨刃刺向叶无尘后心。时空在太古封魔箓下凝滞半息,足够叶无尘将玉符嵌入蛟龙头骨。十二道仙影自虚空踏出,地脉深处响起晨钟暮鼓——那是昆仑十二仙残留的道韵。

“借诸仙因果,斩你宿业!“

仙光灌入阿黎天灵,少年发出非人惨叫。皮肤在皲裂与愈合间轮回,背后浮现半龙半人的魔影。凌虚子残魂在光焰中扭曲:“强斩归墟印记,他便永生背负昆仑血债!“

雪山崩塌的轰鸣中,叶无尘呕出带着冰碴的黑血。魔潮已扑至三丈内,阿黎却在此刻徒手撕碎凌虚子咽喉,骨刺穿透的伤口渗出幽蓝魂火:“吵死了。“

苏蝉的冰剑破开魔潮时,正撞见这悚然一幕。阿黎脚下冰面映出龙角骨翼的魔像,右眼澄澈如初,左眼却已成猩红竖瞳:“姐姐神魂里也锁着怪物呢。“

“天剑宗联合魔渊血洗蓬莱。“苏蝉的传讯玉简映出血色符文,“他们唤醒了归墟魂灯,灯上刻着这孩子的生辰八字。“

叶无尘握紧玉符,三日前渔村地窖的场景浮现——蓑衣老者鳞片下的眼睛闪着精光:“青萍已碎,指的是昆仑十二仙的护心玉。但碎玉重铸需归墟之血为引。“

阿黎忽然指向云海深处。青铜棺椁虚影在诛仙剑阵的血光中沉浮,棺身符咒与逆鳞共鸣震颤。少年掌心托着的雪片化出黑龙纹印:“师父听见了吗?归墟在哭。“

冰崖在此刻彻底崩塌。叶无尘揽住阿黎跃上苏蝉的冰剑,身后魔潮被青铜棺椁散发的吸力绞成漩涡。凌虚子残魂的尖笑回荡在风雪中:“你以为斩的是因果?那孩子早就是归墟之主的饵食!“

千里外的天剑宗禁地,青铜棺椁突然开启缝隙。一滴黑血坠入血池,池中浮现阿黎在雪山魔化的画面。苍老的声音自棺中响起:“时机到了,让那枚棋子去取归墟之血。“

阴影中走出的竟是渔村蓑衣老者。他撕下脸上面皮,露出天剑宗执法长老的面容:“谨遵祖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