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游龙踏星斗(】轻功初成,峭壁采药遇雪狼群袭)

飞龙崖北坡的冰棱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秦风背着药篓跃过第七道冰裂隙时,嗅到了风里混着的腥臊味。他单足点在凸起的岩钉上,龙魂剑鞘轻扫积雪,露出下方一簇血红的九死还魂草。

药锄凿进冰层的脆响惊动了什么。

十丈外的雪堆突然炸开,六对绿莹莹的眼珠在夜色中亮起。领头公狼的獠牙挂着半截狐尾,喉间滚动的低吼震落松枝积雪。秦风反手扣住岩缝,掌心被冰碴割出血痕——师尊昨日说的“小兽”,竟是漠北雪狼群。

头狼弓背跃起的刹那,三匹母狼包抄两侧。秦风蹬壁翻身,狼爪擦着后颈撕开斗篷。龙魂剑出鞘的寒光惊得狼群稍滞,剑锋已顺势削断右侧母狼前爪。

“游龙步踏乾位!”

凌霄子的喝声自崖顶传来,混着冰屑纷纷扬扬。秦风旋身避开扑咬,足尖在头狼脊背借力一点,人如鹞子翻上三丈高的冰台。狼群撞作一团,冰台边缘被利爪刨出纷扬雪雾。

药篓里的九死还魂草洒落半株,秦风剑交左手,右掌拍向冰壁。惊鸿剑法第五式“云开见月”骤然使出,剑风卷起积雪迷了狼眼。头狼暴怒长嚎,竟引着狼群叠起兽梯——两匹壮狼为基,第三匹借力腾空!

剑锋刺入狼腹的阻力让秦风手腕发麻。温热的兽血喷在冰面上,瞬间凝成赤珠。下方狼群发狂般啃咬冰壁,冰台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星斗位,逆风行!”

凌霄子掷来的酒葫芦砸在秦风膝弯,他吃痛屈膝,恰避过头狼的扑杀。酒液泼溅处,冰面映出北斗七星的微光——正是游龙步第七重身法要诀。

秦风弃剑腾空,足尖连点狼首借力。头狼怒极甩头,他却借着反冲力踏过狼群,每一步皆踩在北斗星位上。七步之后,狼群竟自乱阵脚,互相撕咬起来。

最后一踏落在头狼天灵,秦风凌空倒翻接住下坠的龙魂剑。剑尖刺入冰缝的刹那,整片冰台轰然崩塌,将狼群埋入十丈深的雪渊。

朝阳刺破云层时,秦风拎着染血的药篓跃上崖顶。凌霄子正在磨剑石上拭刀,瞥见他撕裂的袖口:“被畜生抓的?”

“取草时刮的。”

“撒谎。”青衫客刀锋突转,贴着秦风脖颈削下一缕狼毛,“游龙步不是逃命的把式,下次再退半步,就给我滚去喂狼。”

秦风沉默着捣药,忽然望向师尊腰间新添的刀伤。那道伤口切过旧疤,像在蜈蚣背上又刻了道符。昨夜狼嚎最凄厉时,他分明听见崖下传来熟悉的剑啸——凌霄子斩断的狼尸,此刻正堆在柴房后泛着血气。

三更天的雪又密了。秦风在石窟里擦拭剑上冰晶,忽见洞口闪过灰影。白日那头狼王竟挣脱雪渊,独眼淌着血逼近药炉。

剑锋抵住狼喉时,秦风看见它腹下鼓胀的乳头——这匹狼不要命地追杀,是为巢穴里挨饿的幼崽。

凌霄子的脚步声从洞外传来。秦风突然收剑后撤,将半只冻鹿腿抛向狼王。野兽叼住肉食退入风雪,独眼最后回望的眼神,像极了灭门夜他蜷在柜中窥见的杀手。

次日晨练时,秦风在冰瀑上多刻了道剑痕。凌霄子望着那道深过以往的刻印,忽然将酒葫芦抛下深渊。

“今日起,加练两个时辰。”

飞龙崖的风卷走未尽的话语,却把狼王低吼永远刻在了秦风的剑鸣里。

暮色染红雪原时,秦风在冰裂隙里发现了狼巢。

五只幼崽蜷在母狼僵硬的尸体旁呜咽,其中一只颈间挂着半枚青铜铃铛——正是他三日前丢失的护身符。头狼独眼在暗处泛着幽光,喉间呼出的白气凝成冰霜。

“叮——”

龙魂剑轻挑铜铃,幼狼龇牙扑咬剑锋。秦风撤剑时慢了半分,食指被乳牙划出血口。头狼趁机暴起,利爪撕开他腰间药囊,九死还魂草混着雪粒四散纷飞。

“畜生!”

剑风扫断冰棱,却劈在头狼刻意暴露的旧伤处。这狡兽竟知以伤诱敌,借剑势撞塌冰壁封住洞口。秦风被雪浪冲下斜坡,后背重重撞上冻湖冰面。

湖心传来冰层开裂的脆响。

头狼率残部包抄而来,狼爪在冰面刮出刺耳锐音。秦风并指抹过剑身,惊鸿剑法第九式“月照大江”倏然展开。剑气搅碎浮雪,却在触及狼群时骤然偏转——冰面倒映的月光迷了人眼!

头狼獠牙咬住他左臂的瞬间,湖底忽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游龙踏坎位!”

凌霄子的吼声裹着冰碴砸落。秦风忍痛旋身,足尖点碎冰面借力,拖着狼王坠入冰窟。刺骨寒水淹没口鼻时,他看见师尊剑尖挑起的火星——那是惊鸿剑法至高奥义“焚天”,本不该在雪原施展的杀招。

冰湖炸开三丈高的水柱。

秦风抓着狼王浮出水面时,湖岸已成火海。凌霄子青衫焦黑,剑锋插在融化的冰层里嘶嘶冒烟。狼群哀嚎着在火中翻滚,皮毛烧焦的恶臭混着肉香弥漫雪原。

“你疯了?!”秦风吐出呛入的冰水,“惊鸿剑法第十二式会耗干真气……”

“闭嘴。”凌霄子一剑斩断狼王咽喉,血溅在将熄的火焰上滋滋作响,“游龙步的星斗位是让你观天时,不是喂狼崽子。”

深夜的洞窟滴水成冰。

秦风裹着湿透的裘衣捣药,药杵砸在石臼里的声响格外沉闷。凌霄子背对他调息,肩头新添的烧伤泛着黑紫——强行催动焚天剑式的反噬,比狼毒更致命。

“它们只是饿极了。”少年突然开口。

青衫客猛然掷出酒葫芦,陶片在石壁上炸成齑粉:“七杀堂的杀手也饿极了!你要不要割肉喂鹰?”

幼狼的呜咽从洞外传来。秦风握紧药杵,掌心未愈的咬伤渗出血珠。

五更天,雪原飘起蓝莹莹的鬼火。

秦风抱着冻僵的狼崽跃下冰崖时,瞥见雪地上诡异的足迹——不是狼爪,是人的靴印,却比常人大上一倍有余。头狼的尸体旁插着半截断刀,刀柄刻着七杀堂的蛇纹。

“师尊!”

他返身疾呼,却见凌霄子立在崖顶,脚下倒着三名黑衣人。雪地上用血画着星斗图,最后一笔指向东南方药人谷。

“明日启程,把这窝畜生送去黑风峡。”

“那您的伤……”

“聒噪。”

剑鞘拍在秦风膝弯,他踉跄跪地时,听见幼狼在怀中发出求生的低鸣。

破晓的日轮碾过雪线,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走向峡谷。秦风背上的药篓里,五只幼狼挤在九死还魂草间取暖。凌霄子忽然驻足,剑尖挑起块冰凌:“游龙踏星斗,踏的是杀机,不是慈悲。”

冰凌碎成七瓣,落地恰成北斗之形。秦风望着师尊逆光的背影,忽然看清他发间一缕早生的华发——昨夜那场焚天剑火,终究是烧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