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空间的视角

过去的有关对近代云南对外贸易的研究基本上都属于经济史的研究范畴，缺乏对贸易演进中的空间过程的考察。而事实上，输出的货物从各地聚集到口岸和输入的货物从口岸输送到各地本身就是一个由面到点和由点到面的空间过程，商品进出的一次次循环正是通过这样的一次又一次的空间过程来实现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不从空间视角进行考察，就难以真正做到对近代云南口岸贸易有一个准确的认识。我们这里所说的空间视角，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口岸是连接外部市场与腹地区域的节点

通过以上学术回顾，可以发现关于中国近代通商口岸的研究，目前基本上存在三种主要研究路径：一是对通商口岸及口岸城市本身即口岸史与城市史的研究，在这类研究中，口岸贸易被纳入口岸史与城市史的内容当中；二是关于开埠通商与全国或区域经济社会变迁的研究，而该研究又可根据学科视点的不同大致分为区域史和历史经济地理的研究两类；三是重在考察本土和区域在塑造口岸特征中的作用的研究。这些基于不同路径的研究各有不同的问题意识，但其研究范式归结起来大致不出“冲击—反应”或“在中国发现历史”的窠臼，或有意识无意识地以西方的冲击作为近代中国变迁的动力和决定因素，或忽视西方的作用而强调本土因素和中国传统在近代中国变迁中的作用。作为常识，没有人不知道，中国近代的通商口岸为数众多，作为特殊时代的产物，固然有其共同的一面。但是，笔者要问的是：同是口岸，为什么其地位却相差悬殊，不同口岸其进出口商品结构为什么差别如此之大？诸如此类的问题，显然是不能用或者外力冲击或者本土内在演进逻辑，以非此即彼的解释可以解决的。

笔者认为，就贸易层面而言，口岸的主要功能在于：中国所产土货需借助于通商口岸运销到国际市场上，外国输入的洋货亦需通过通商口岸转销于各地。换句话说，口岸是连接外部市场与腹地区域的节点。因此，从空间的角度看，对于口岸与口岸贸易特征的形成机制的探讨也就应该既要重视外部市场也不能忽视内部区域，两者必须兼顾。也就是说，腹地经济社会特征和口岸如何通过区域经济网络与世界市场体系建立联系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口岸的地位和口岸作用的发挥，以及口岸贸易特征的形成。

（二）外部市场网络与腹地区域是口岸连接的两个面

外部市场是口岸连接的外部区域，腹地是口岸联系的内部区域。外部市场是口岸进口货物的来源地和出口货物的销售地，各个口岸的外部市场必然对相应口岸的贸易产生影响，并通过口岸影响腹地经济的发展与变化。腹地是口岸的贸易辐射空间，是口岸进口货物的主要销售地和出口货物的主要来源地，各个口岸的腹地也必然对相应口岸的贸易产生塑造作用，并通过口岸影响口岸与外部市场的联系。

基于这一认识，本研究的核心是从口岸的外部市场结构、口岸的腹地变迁入手，在关注近代云南不同口岸贸易共性的同时，在比较的基础上探寻近代云南不同口岸各自的贸易特征，着重考察腹地、外部市场网络对口岸贸易的塑造作用。

（三）区域比较的方法

考察某一事物的发展情形，并对其作出客观评价，一方面需要对该事物自身在时间上的变化进行一番考察，即通过纵向比较的方法，从而对该事物的发展速度、规模诸方面作出评价；另一方面则需要将该事物与该事物处于同一时段的其他同类事物进行比较，即通过横向比较的方法，从而对该事物相对于其他事物的发展程度、相对地位等方面作出评价。

有关近代云南对外贸易研究的已有成果，关注点基本上都集中在前一个方面，所做工作已经非常扎实，对后一个方面，仅有零星涉及，而并未引起论者真正的注意。为此，区别于以往的成果，我们在研究中，涉及对贸易发展情形的描述或评价时，注意利用区域比较的方法，将云南对外贸易置于西南、全国的空间范畴内考察其所处的位置，以对其“相对的”发展状况作出客观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