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赵构微操
- 当刘备重生南宋绍兴三十一年
- 羔级攻城狮
- 3101字
- 2025-06-01 12:25:46
与水师大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江淮战局正以惊人的速度土崩瓦解。
扬州城外,狼烟四起,遮天蔽日的黑烟将运河两岸笼罩在末日般的阴霾中。
曾经商贾云集的繁华码头,如今挤满了扶老携幼的难民和溃散的宋军。
赵构在临安宫中接连收到紧急军报,这位优柔寡断的君主再次显露出怯懦本性。
他以“孤军不能立”为由,不顾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再次动用金字牌,强令刘锜放弃扬州,退保江南。
扬州城内,刘锜接到诏书时,正值黄昏,鎏金的诏书在夕阳下泛着刺目的红光,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扎进老人心里:“……着刘锜即日弃守扬州,退保江南……”
李横一把扯下头盔,古铜色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大帅,朝廷这是要我们放弃整个江北啊!”
刘锜沉默良久,目光扫过帐中诸将,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脸上都写满了不甘。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传令三军,明日寅时拔营,撤往镇江。”
那夜,刘锜独自登上扬州城楼,秋风呜咽,吹动他斑白的须发。
远处金营篝火连绵如星河,近处运河水波荡漾,倒映着残月如钩。
这座他呕心沥血经营数月的军事重镇,明日就要拱手相让,一阵凛冽的江风袭来,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慌忙用帕子捂住嘴。
南撤大军行至瓜洲渡口时,正值黎明,刘锜勒住战马,望着滔滔江水,晨曦中,长江如一条金龙,奔腾向东。
刘锜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紧缰绳,心中翻涌着不甘与愤懑。
忽然,“铮”的一声,佩剑出鞘,寒光闪过,身旁一株垂柳应声而断。
“瓜洲乃长江命脉!”老将军声音嘶哑却掷地有声,“若让金虏占据,我大宋江山危如累卵!”
他猛地调转马头,战马人立而起,“传令三军,停止撤退,驻守瓜洲!”
为表死战之志,刘锜特意命人将留在镇江的家眷接到军中,当他的夫人踏入军营时,全军肃然。
老将军当众拔出佩剑,一剑劈断案几:“刘锜今日与瓜洲共存亡!若退半步,有如此案!”
三军将士热泪盈眶,无不振奋!
金兵攻陷扬州后,果然乘胜南下,金国万户高景山亲率五千铁骑,铁蹄踏得运河两岸尘土飞扬,如黑云压城般向瓜洲扑来。
这一日正午,高景山的先锋部队在皂角林外遭遇一支宋军小队。
这些宋兵衣衫褴褛,见到金军旗帜便惊慌失措,丢下兵刃,跌跌撞撞地逃入林中。
金军将士见状哄然大笑,金将勒马扬鞭,高声喝道:“南蛮子果然怯懦如鼠!儿郎们,随我杀进去,一个不留!”
高景山却勒住战马,眯眼打量着这片不过数里见方的皂角林,秋日的树林枝叶凋零,但枝干交错,暗影重重。
他正欲下令小心探查,麾下将士已按捺不住,争先恐后从四面涌向树林。
就在先锋全部入林的刹那,一声凄厉的哨声骤然划破长空。
无数弩箭从树林间激射而出,箭簇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
经历过二十年前血战的金兵百夫长脸色剧变:“是神臂弓!快撤……”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已穿透他的咽喉。
箭雨如瀑,金兵厚重的铁甲在神臂弓面前如同纸糊,战马嘶鸣着栽倒,将士们如割麦般成片倒下。
转眼间,先锋部队已折损过半,鲜血染红了皂角林外的黄土道。
“稳住阵型!不许溃逃!”高景山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却发现狭窄的皂角林外,金军铁骑已乱作一团。
战马嘶鸣着相互冲撞,身披重甲的骑兵在逼仄的空间里根本施展不开。
原来刘锜早已命将士在此阻击金兵,特意选择这片临近运河的狭窄地带,运河弯曲的地形更使骑兵优势荡然无存,金军骑兵既不能展开冲锋,又难以快速撤退。
“放箭!”随着宋军将领员琦一声令下,第二轮箭雨呼啸而至。
金兵人仰马翻,运河泥地顿时浮起一片血色,有人慌乱中跳马逃生,却被后续冲来的同袍践踏成泥。
“报仇的时候到了!”埋伏多时的宋军如猛虎出柙,呐喊着冲杀出来。
这些日子积压的屈辱与愤怒,此刻全部化作凌厉的刀光,员琦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如银龙出海,直取高景山。
两马交错,火星四溅,高景山的大斧势大力沉,员琦的虎口都被震裂,但员琦越战越勇,突然变招,数个回合便将高景山斩于马下!
金兵见主将毙命,顿时土崩瓦解,宋军乘胜追击,一路砍杀重新夺回扬州。
此役斩杀敌军万户,缴获战马两千余,这是自完颜亮南侵以来,宋军取得的第一场胜利!
捷报飞传至临安城时,赵构正在福宁殿用膳,当听到“阵斩金国万户高景山”时,他手中的玉杯坠落在地,碎成齑粉。
“好!好!”赵构激动得语无伦次,竟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速赐刘锜金五百两、银七万两犒军!”
可惜好景不长,刘锜因连日督战,旧伤复发,咯血不止,军中医官把脉后面色凝重,建议立即回镇江调养。
临行前夜,老将军强撑病体召集众将,烛光下,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侄儿刘汜的手腕叮嘱道:“金虏必会卷土重来,切记不可轻敌。”
又对李横道:“扬州城防我已加强,但最要紧的是保住瓜洲渡口。”
二人郑重应诺,刘锜遂命刘汜率一千五百精锐扼守渡口,李横领八千人马驻防扬州。
与此同时,临安城内已乱作一团,赵构再次准备登船逃往海上避难,文武百官闻讯纷纷送家眷出城避难,达官显贵的马车堵塞了各个城门。
右相陈康伯目睹此景,当夜冒雨闯宫,他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声泪俱下:“陛下若再效建炎旧事航海避敌,则天下人心尽失啊!”
赵构握着一纸战报,手指微微发抖,这时,内侍来报:陈相公的家眷仍在城中。
赵构愕然:“卿这是为何?”陈康伯正色道:“臣家与社稷共存亡!”
一旁的国子司业黄中也伏地高呼:“臣家眷亦在城中。”
见两人大有血溅五步之势,赵构被迫下定决心:“朕当亲征!”
当即任命叶义问为督视江淮军马,虞允文为参谋军事。
叶义问即刻动身北上,身着绯色官袍,带着一队随从来到刘锜病榻前。
这位从未上过战场的文官,看到昔日威震敌胆的老将军如今形销骨立、气若游丝的样子,不禁眼眶湿润。
但当刘锜强撑病体,用沙哑的声音分析战局时,那些“扼守要冲,水陆并进”之类的军事术语让叶义问听得云里雾里,他只记住了“以守为要“四个字。
离开前,叶义问自作聪明地做出了两个决定:一是任命勇将李横代为全军统帅,二是带走了刘锜的调兵印信。
他全然不知,这两个决定将酿成怎样的大祸,李横虽骁勇善战,却从未统领过大军,而调兵印信被他带走,更是让前线指挥系统陷入混乱。
金军细作很快将宋军换帅的消息飞报完颜亮,完颜亮亲派大将完颜元宜率精兵两万,夜袭瓜洲渡。
刘汜率部死战,但因兵力悬殊,最终溃败。
渡口失守的消息被金军传至扬州,退路被断,守军士气崩溃。
金军趁机大举进攻,李横虽身先士卒,在城头连斩十余敌,却无法挽回颓势。
八千守军全军覆没,李横与刘汜在亲兵拼死护卫下,乘小舟狼狈逃回江南。
败报传来,叶义问却出人意料的拍案而起,战意冲霄,竟在此时下令全军渡江反击。
诸将闻言大惊失色,纷纷跪地劝阻:“相公明鉴!此时渡江,无异于驱羊入虎口啊!”
叶义问面色一沉,从袖中缓缓掏出一卷明黄绢帛,傲然展开:“陛下御笔亲书:义问到处,如朕亲行。尔等是要抗旨不遵吗?”
诸将面面相觑,叶义问环视众人,语带讥讽,“你们这些武夫,贪生怕死,当以死报国才是!明日辰时,全军渡江,不得有误!”
当夜,病榻上的刘锜得知此事,急令亲兵登高观战。
他气息微弱的交代:“若见两军交战,举黄白双旗,若我军胜,改举黄旗。”
翌日破晓,江面上千帆竞发。宋军将士面色凝重地划桨向北进发,战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刘锜躺在病榻上,不时询问旗号。当得知黄白双旗始终未落时,他枯瘦的手死死攥住被褥,长叹一声:“完了,我军危矣!”
话音未落,又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床榻上满是鲜血。
果然,日暮时分战局突变,金军生力军如潮水般涌至,对渡江宋军形成合围之势。
部将踉跄闯入中军帐:“叶相公!金军生兵已至,请速令撤退!”
叶义问一脸茫然:“生兵?是何物?”
此言一出,满帐哗然,诸将这才惊觉,他们的统帅根本不懂军事,立即四散出帐传令撤退。
但为时已晚,金军铁骑已切断退路,火箭如雨点般射向宋军渡船。
江面上火光冲天,落水将士的呼救声此起彼伏,宋军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整片江面,江北宋军,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