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人潮如涌,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好似一曲嘈杂却又充满烟火气的市井乐章。华天涯身着粗布麻衣,在这热闹的街市中显得格格不入。此刻,他正蹲在一个胭脂摊前,手中紧紧攥着三枚铜钱,眼神在那一个个精致的胭脂瓷盒间游移,满是犹豫。
摊主见他这副模样,脸上顿时露出嫌弃之色,一把夺回华天涯刚拿起的瓷盒,尖着嗓子说道:“穷酸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这可是昆仑墟的朱砂胭脂,沾染道门灵气的,能是你买得起的?”摊主一边说着,一边将瓷盒小心地放回摊位,还不忘用衣袖轻轻擦拭盒面,仿佛华天涯刚才的触碰玷污了这珍贵的物件。
华天涯被摊主这一吼,脸上微微一热,赶忙垂眼退开。他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包裹,里面藏着他这一路的“宝贝”,而就在这时,怀中的木楔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将包裹往身前又拉了拉,假装整理衣物,偷偷瞥向摊布。只见摊布下压着半页《黄庭经》,那经文的字迹被胭脂染得猩红,像是干涸的血迹,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华天涯自幼对这些神秘的事物充满好奇,此刻更是心痒难耐。但他深知此地人多眼杂,不能轻易暴露自己对这半页经文的兴趣。他强忍着内心的冲动,若无其事地在摊位前又转了一圈,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半页《黄庭经》。他留意到,胭脂盒底印着昆仑墟特有的云纹,那纹路繁复而精美,好似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待他觉得观察得差不多了,便装作对胭脂毫无兴趣的样子,缓缓离开了摊位。他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那半页《黄庭经》和胭脂盒底云纹的事情。他想起父亲曾经说过,世间万物皆有其因果,每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发现,都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
此时,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长街上,街边的店铺鳞次栉比,酒肆中飘出阵阵酒香,点心铺里散发着诱人的甜香。但华天涯此刻却无心顾及这些,他满脑子都是那神秘的半页经文和云纹。
他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地回头望向那胭脂摊。
第一节纨绔折辱
马蹄声“哒哒”作响,犹如重锤敲在华天涯的心间。那声音由远及近,踏碎了青石板路的宁静,也搅乱了他好不容易才平复些许的心境。他刚从胭脂摊前离开,脑海中还萦绕着那半页《黄庭经》和胭脂盒底神秘云纹的谜团,此刻却不得不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只见一匹毛色鲜亮的骏马奔腾而至,马背上驮着的锦衣少年满脸骄纵,目中无人。他手中的马鞭肆意挥舞,好似在向众人炫耀着他的权势。“这不是乡试榜首么?怎的买不起姑娘的胭脂?”锦衣少年在华天涯身前猛地勒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踏起一片尘土,溅落在华天涯的衣衫上。那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的嘲讽毫不掩饰,仿佛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
华天涯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握紧双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感传来,却远不及心中的愤懑。他认出这锦衣少年是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平日里仗着家族的权势为所欲为,横行霸道。而如今,自己竟成了他取乐的对象。
这时,一顶装饰精美的轿子缓缓靠近,轿帘半掩,肖玉儿那张娇俏却又透着几分刻薄的脸露了出来。她慵懒地倚在轿中,看着华天涯的窘态,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这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在华天涯耳中却好似尖锐的哨声,扎得他的心阵阵抽痛。她皓腕轻轻一动,腕上的金铃便随着笑声叮咚作响,那声音在喧闹的街市中显得格外刺耳。
“哼,果然是个穷酸样,还妄想攀高枝呢!”肖玉儿不屑地说道,眼神中满是轻蔑。曾经,华天涯对她还抱有一丝好感,可此刻,她的嘲笑让华天涯心中仅存的那点情愫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和不甘。
记忆突然被拽回三年前的清明。春雨绵绵,他抱着修补好的木鸢路过绣楼,看见肖玉儿倚着朱栏,伞面青竹纹在雨中泛着微光。“华家哥哥,你的木鸢能飞吗?”她的笑像浸了蜜,发间的金铃随身体晃动轻响,惊飞了檐角麻雀。那时他蹲在青石板上演示木鸢滑翔,她的绣鞋尖轻点着青苔石阶,说“将来我要去昆仑墟,做能呼风唤雨的仙子”。
此刻金铃再次响起,却是冰冷的嘲笑。华天涯望着她腕间的金饰,想起当日她偷偷塞给他的茯苓饼。
“华家哥哥?”肖玉儿的冷笑刺破回忆,“怎么,还等着我像小时候那样施舍你?”她指尖凝出的冰棱映着他苍白的脸,金铃碎响混着雨声,将三年前的温柔碾成齑粉。
三名家丁呈扇形围拢,腰间佩刀的穗子扫过他肩头,皮革腥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为首的疤脸汉子扯着公鸭嗓怪笑:“咱们肖小姐问你话呢,聋了?”
华天涯后退半步,鞋底碾到青石板上的青苔。左侧家丁突然推搡他肩头,他踉跄撞翻路边货摊,陶罐摔碎声里,滚落的胭脂盒在肖玉儿脚边停住。“脏了我的鞋。”她皱眉抬起绣鞋,冰棱已在指尖凝聚,寒芒映着她腕间金铃——正是三年前他冒雨为她修补木鸢时,她亲手戴上的那枚。
“捡起来。”少年用马鞭指点着地上的胭脂盒,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家丁们逼近,靴底碾碎碎陶片的声响像踩在他心口。
“穷鬼,也配看我家小姐?”右侧家丁猛地踹向他膝弯,华天涯险险避开,后背撞上潮湿的砖墙。青苔墙面上,雨水正顺着砖缝汇成细流,倒映着肖玉儿逐渐逼近的冰棱,以及她眼中闪烁的兴奋——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狠戾,与记忆中递茯苓饼的少女判若两人。
华天涯紧咬下唇,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深知自己此刻若冲动行事,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然而,那锦衣少年和肖玉儿的羞辱,如同尖锐的刺,扎在他的自尊上。就在这时,他怀中的木楔好似感受到了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滚烫起来,灼得他胸口生疼。
华天涯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目光正好落在肖玉儿皓腕的金铃上。那金铃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他却发现,铃身上竟暗刻着锁链纹。这纹路,竟与当初县令文心玉佩上的一模一样!他心中一惊,顿时警觉起来。
“今日之辱,我华天涯记下了。”华天涯在心中默默念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尽管此刻他势单力薄,但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断努力,总有一天让这些耻笑他的人跪在脚下。
第二节冰棱摄魂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寒冷而压抑,身后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散发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更添几分阴森。
“寒门蝼蚁!”肖玉儿眼中满是嫌恶,精致的面容因扭曲的情绪而显得有些狰狞。她微微抬手,纤细的指尖便凝出一根尖锐的冰棱。冰棱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周围的水汽不断凝结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声响,好似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直刺向华天涯的咽喉。
华天涯心中大骇,想要侧身躲避,却发现身后是冰冷的墙壁,根本无路可退。那冰棱带着刺骨的寒意飞速逼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冰棱划破空气时产生的细微气流,割得脸颊生疼。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难道自己就要命丧于此?家中父母还在等他回去,他还没有出人头地,怎能就这样轻易死去!
就在冰棱即将触及华天涯咽喉的瞬间,一道凛冽的霜气从旁边破空而至。这股霜气来势汹汹,瞬间将周围的温度降到了极点,地面上迅速结起一层白霜,连巷子里的杂草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冰魄诀,不是这般用的。”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声音清脆却又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宛如寒夜中的碎玉撞击,在巷子里回荡。
随着这声清冷话语,慕霃慈现身了。她身着一袭白色长袍,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她的肌肤胜雪,眼眸犹如寒星,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几缕发丝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更添几分出尘之姿。
慕霃慈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华天涯身前。她看都没看肖玉儿一眼,只是轻轻抬手,那悬在华天涯喉前的冰棱便“啪”的一声碎成了无数冰碴,散落一地,化作一滩水渍。“你……你是什么人?竟敢坏我好事!”肖玉儿又惊又怒,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坏她的事,指着慕霃慈尖叫道。
慕霃慈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不过是些仗势欺人的宵小之辈,也敢在这闹市中肆意伤人。若再敢胡来,休怪我不客气。”她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威慑力。她说话时,口中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更衬得她宛如冰雪中的精灵,美丽却又让人不敢靠近。
肖玉儿心中虽惧,但嘴上却不肯服软:“你……你别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了不起,你知道我是谁吗?我……”
“我不管你是谁,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岂容你这般欺凌他人。”慕霃慈冷冷打断她的话,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屑。她微微仰头,眼神中满是高傲,仿佛眼前的肖玉儿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肖玉儿恼羞成怒,她猛地一跺脚,周围的地面瞬间结上一层薄冰,向慕霃慈蔓延而去。同时,她双手快速舞动,数根冰棱从她指尖射出,如同一排利箭,朝着慕霃慈射去。冰棱在空气中划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带着丝丝寒气,好似要将慕霃慈冻结。
慕霃慈却神色淡然,她轻轻挥了挥衣袖,一道霜气从她袖中涌出,在空中化作一面冰盾。冰盾晶莹剔透,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将肖玉儿射来的冰棱一一挡下。冰棱撞击在冰盾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化作一片片冰屑散落。
肖玉儿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大喝一声,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她身前的空气迅速凝结,形成一只巨大的冰狼。冰狼仰天咆哮,声音震得周围的墙壁都微微颤抖,随后便张牙舞爪地朝着慕霃慈扑去。冰狼所过之处,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冰痕,寒意四溢。
慕霃慈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她玉手一翻,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出现在她手中。宝剑剑身修长,剑身上刻着神秘的符文,符文闪烁着微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慕霃慈,轻轻一跃,身形如燕般飞起。她在空中一个转身,挽出几个剑花,朝着冰狼刺去。剑花闪烁,如同寒星坠落,每一朵剑花都带着强大的剑气。剑气所到之处,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嘶嘶”的声响。
冰狼被剑气击中,“轰”的一声化作无数冰块,散落一地。
肖玉儿见冰狼被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知道自己远非慕霃慈的对手,心中虽有不甘,但也只能选择撤退。
“哼,你给我等着!”肖玉儿恨恨地瞪了华天涯和慕霃慈一眼,带着家丁灰溜溜地走了。
待他们走远,华天涯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慕霃慈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华天涯感激不尽。”
慕霃慈微微侧身,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清冷:“不过是看不惯那等恶行罢了,你好自为之。”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开。
华天涯心中一急,连忙喊道:“姑娘留步!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慕霃慈脚步顿了顿,但并未回头:“不必多问,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第三节剑鞘遗踪
慕霃慈正要将手中宝剑收入鞘中,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眼前这少年身上,似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气息,引得她体内的一股力量微微躁动,那是她修炼“道心通明”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是某种久远的记忆在心底悄然苏醒。
华天涯还沉浸在她那潇洒的御敌风姿里,心中满是对这位神秘女子的感激与好奇。
出神间,慕霃慈手中的檀木剑鞘毫无预兆地滑落,“啪嗒”一声轻响,在此时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华天涯下意识地俯身去捡,他的动作带着几分急切,一来是出于对恩人物品的珍视,二来,心底那隐隐的好奇也驱使着他。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剑鞘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触感传来,仿佛这剑鞘与他之间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
他缓缓将剑鞘拾起,翻转剑鞘的瞬间,目光不经意扫过鞘底,整个人瞬间僵住。只见鞘底刻着一只木质小兔,那小兔雕刻得极为精致,栩栩如生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剑鞘上蹦出来。可让华天涯震惊的并非其雕刻工艺,而是这只小兔竟与母亲妆奁内的旧物一模一样!无论是小兔微微弯曲的耳朵,还是身上那细腻的纹理,都与他儿时记忆中的那件玩具毫无二致。
华天涯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儿时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时,他常常趁母亲不在家,偷偷打开母亲的妆奁,拿出里面的木质小兔玩耍。母亲每次发现后,总会温柔地嗔怪他,然后小心地将小兔放回妆奁,眼神中流露出的情感复杂而又深邃,年幼的他始终无法理解。如今,在慕霃慈的剑鞘上看到这熟悉的小兔,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小兔身上,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就在这时,他发现小兔右耳残缺处,有隐隐的青光闪烁。
华天涯缓缓抬起头,望向慕霃慈,此时的她,周身依旧散发着那股清冷的气息,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子,让人难以靠近。“姑娘,这剑鞘上的小兔……”华天涯鼓起勇气,刚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慕霃慈眼神微微一黯,伸手便要拿回剑鞘。“不过是儿时随意雕刻的玩物,没什么特别的。”她的语气平淡如水。
“抱歉,是我唐突了。”华天涯微微低头,掩饰自己内心的疑惑与激动,将剑鞘递还给慕霃慈。
慕霃慈轻轻接过剑鞘,系好后,微微转身,准备离开。华天涯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姑娘!”华天涯突然喊道,慕霃慈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今日之恩,华天涯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需要,姑娘尽管开口。”华天涯的声音坚定而诚恳,在巷子里回荡。
第四节道心微澜
慕霃慈微微颔首,随后身影一闪,化作一道淡淡的霜影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华天涯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动脚步。此时,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喧闹非凡。
“你身上有昆仑墟的味道。”慕霃慈方才那轻柔的话语,仍在华天涯耳畔回荡。他抬手摸了摸眉心,那里还残留着慕霃慈指尖的凉意,霜气似乎顺着经脉缓缓流淌,让他的心也跟着微微颤抖。
恍惚间,华天涯只觉眼前景象陡然变幻。他置身于一片万里雪原之中,狂风呼啸,暴雪如利刃般割着肌肤。在这冰天雪地的中央,一柄青萍剑悬空而立,剑身闪烁着清冷的寒光,剑穗上系着的,正是那半截焦黑木块,与母亲所赠之物分毫不差。木块在风中轻轻晃动,似乎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往事。
华天涯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想走近那柄剑,想拿起那截焦黑木块,弄清楚这一切背后的秘密。可每当他向前迈出一步,脚下便像是被冰雪束缚,每一步都艰难无比。风声在耳边呼啸,仿佛在警告他,有些秘密,一旦触碰,便会打破现有的平静。
“道在蝼蚁……”华天涯喃喃自语,目光落在慕霃慈离去后,地面积霜所成的四个字上。这四个字,简单却又充满玄机,让他陷入了沉思。在这繁华喧嚣的市井之中,人人都为了功名利禄奔波,谁又能想到,“道”竟会藏在这最平凡、最渺小的蝼蚁身上?
他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从家道中落,到四处碰壁,看似处处充满了挫折与苦难。可如今细细想来,每一次的困境,都像是命运的一次考验,每一次的转机,都伴随着对“道”的一丝领悟。就像在墨家机关城时,以榫卯之术破解机关,看似偶然,实则是眼看父亲多年木匠生涯潜移默化积累,与对天地万物规律的一种本能感知。
此时,街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走过,那红彤彤的糖葫芦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小贩的吆喝声,将华天涯从沉思中唤醒。他望着那糖葫芦,心中一动。这普普通通的糖葫芦,是小贩辛苦劳作的成果,承载着他的生计与希望。对于小贩而言,做好每一串糖葫芦,便是他生活的“道”。而自己呢?华天涯握紧了拳头,自己追求的“道”又是什么?
在这个以肉弱强食的世界里,强者为尊,弱者只能在底层挣扎。
慕霃慈的出现,让华天涯看到了修仙者的世界,也让他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更多的期待。她身上的清冷气质,她所展现出的强大实力,都深深地吸引着华天涯。
华天涯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街道上的人群依旧川流不息,华天涯却像是与这喧嚣的世界隔绝开来。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思考着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他知道,前方必定充满了艰难险阻,但他毫不畏惧,因为他心中有“道”。
第五节胭脂祸根
华天涯忽觉异香扑鼻,那香味浓郁却又带着几分诡异,似有丝丝缕缕的魔力,直往他的鼻腔里钻。华天涯心中一惊,警惕地环顾四周,却见先前那盒朱砂胭脂竟自行滚落脚边。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紧紧盯着那胭脂盒。只见盒盖缓缓震开,刹那间,血雾弥漫开来,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笼罩其中。华天涯抬手想要驱散这诡异的血雾,却发现手臂在雾中竟有些不听使唤,动作迟缓得如同陷入了泥沼。
就在这时,雾中浮现出肖玉儿扭曲的脸。她的面容因愤怒而变得狰狞,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与狠毒,伴随着一阵清脆却又透着阴森的金铃狂响,雾化锁链从血雾中探出,如灵动却又致命的毒蛇,向着他的脖颈缠来。
华天涯心中大骇,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这血雾禁锢,根本无法动弹。那雾化锁链越缠越紧,他甚至能感觉到脖颈处传来的丝丝寒意,仿佛被一层冰霜覆盖。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喉咙里的一把刀,生疼无比。
在这危急时刻,华天涯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再到如今面对这诡异的局面,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甘。他绝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倒,绝不甘心被这些所谓的“贵人”随意践踏!
他咬紧牙关,调动体内那微薄的灵力。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他体内一直潜藏着的血脉之力似乎被唤醒,一股热流从丹田处涌起,顺着经脉涌向四肢百骸。
华天涯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猛地大喝一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体中爆发出来。这股力量带着他对命运的抗争,对不公的愤怒,如同一股汹涌的浪潮,冲向那雾化锁链。
那雾化锁链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竟微微停滞了一下。华天涯趁机用力一挣,终于挣脱了部分束缚。但那锁链却如附骨之蛆,很快又重新缠了上来,而且比之前更加用力。
华天涯深知,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他强忍着脖颈处的剧痛,运转体内灵力,试图再次反击。此时,他想起了之前在墨家机关城所学的一些技巧,那些对力量运用的感悟此刻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集中精神,将灵力汇聚在双手之上,双手快速舞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奇异的轨迹,随着他的动作,空气中泛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灵力涟漪,向着雾化锁链涌去。
那雾化锁链在灵力涟漪的冲击下,开始出现松动。华天涯见状,心中一喜,加大了灵力的输出。他的双手舞动得更快了,灵力涟漪也越来越密集。终于,在一阵剧烈的波动中,雾化锁链“啪”的一声断裂开来,化作无数血滴散落一地。
第六节血脉破障
血雾渐渐散去,那阴森的气息却仍在空气中弥漫不散。华天涯紧盯着散落一地的雾化锁链碎片,心中警惕未减。就在这时,断裂的锁链触及他怀中木楔的刹那,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华天涯只觉额头一阵温热,紧接着,额间那道一直隐藏着的金纹竟迸射出耀眼的青光。这青光如同破晓的曙光,瞬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天地,光芒中还隐隐带着一丝神秘的力量波动。
去尔复返的肖玉儿原本还带着扭曲的恨意,正准备再次出手,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青光刺得睁不开眼。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华天涯身上爆发出来,顺着锁链的碎片反噬回去。肖玉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下意识地缩手。她手腕上那一直作响的金铃,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砰”的一声炸成了齑粉,化作无数细微的金属碎屑飘散在空中。
“你竟敢……”肖玉儿嗓音发颤,指尖在袖中飞快掐诀。血雾中爬出的符虫突然调转方向,如黑色洪流般扑向华天涯,却在触碰到木楔的瞬间化作青烟。她趁机甩出腰间锦囊,十二道符光炸裂成墨家机关油的黑雾。
肖玉儿的身影已没入巷口阴影。
华天涯也被这股力量的反震震得后退了几步,他稳住身形,大口喘着粗气,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那胭脂盒。此时,血雾已经彻底散尽,原本精美的胭脂盒此刻却显得格外诡异。只见盒内缓缓爬出几只符虫,这些符虫周身散发着幽黑的气息,身上的纹路如同神秘的符文,蠕动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华天涯握紧了拳头,体内的灵力微微涌动,准备随时应对新的危机。那些符虫爬出后,便开始在胭脂盒上啃噬起来。随着它们的动作,胭脂盒表面渐渐出现一道道痕迹,不多时,竟显出一行小字:“慕”字缺笔,似被利刃划去。
看到这行字,华天涯心中一震。“慕”字?难道这和慕霃慈有关?他想起慕霃慈之前出现时的情景,她身上那清冷的气质,以及她施展的神奇术法,还有她与自己之间那若有若无的联系,一切的一切都让华天涯觉得,这个“慕”字绝非巧合。
此时,街边的路人依旧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发生的诡异一幕。华天涯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靠近胭脂盒,想要仔细看看那行字。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胭脂盒时,一只符虫突然向他扑来。
只见他手掌一挥,一道灵力化作的掌印呼啸而出,直接命中那只符虫。符虫被击中后,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化作一团黑色的烟雾消散在空中。
随着其它的符虫也被消灭,胭脂盒上的字迹也更加清晰。华天涯仔细端详着那个缺笔的“慕”字,心中默默思索。他想起慕霃慈剑鞘上的木兔,与母亲妆奁内旧物的相似之处。
而这个被利刃划去一笔的“慕”字,又代表着什么呢?是一种警告,还是一个线索?华天涯陷入了沉思。
第七节夜探绣楼
更鼓三声撞碎夜的寂静,华天涯贴在肖府青瓦上,望着绣楼二层那抹昏黄烛影。檐角铜铃被夜风撩动,清响里混着若有若无的机关齿轮转动声——那是墨家机关油特有的气息,与街角肖玉儿金铃碎裂时的味道如出一辙。他掌心还残留着血雾中的凉意。
翻入院墙时,锻体境初成的轻功底子让他足尖点地无声。后院假山后传来衣袂破风响,三道黑影正从西北角攀援,腰间玉佩暗纹在月光下显形——是阴阳家观星台的二十八宿图。他心头微凛,贴着墙根摸向绣楼,指尖刚触到窗纸,便被一股清冽霜气震得缩回——那是昆仑墟独门的“冰魄结界”,专为隔绝神识探查。
窗内烛影摇曳,妆台上堆着七八个胭脂盒,盒底云纹在镜光下流转。华天涯屏息撬开窗缝,月光恰好映出匣底半幅素绢,朱笔“道胎候选·慕霃慈”七字刺目,旁侧道家金丹图与他在墨家机关核见过的《黄庭内景经》残页分毫不差。更奇的是,素绢边缘用密笔小楷写着“天机城炉心,建木根须三缕”,字迹与肖玉儿金铃内侧的刻纹同源。
窗外金铁交鸣骤起,三道黑影已破窗而入,手中短刃泛着淬毒的幽蓝。慕霃慈白衣胜雪,青萍剑早一步出鞘,霜气在剑刃凝成冰晶蝶群,正是道家“冰魄·裂空”的起手式。
“昆仑墟圣女深夜造访,不嫌冒昧?”为首黑影甩袖掷出星图符阵,二十八宿光芒在地面铺开。
慕霃慈足尖轻点“乾”位,施展“缩地成寸”瞬移至对方身后,剑光如电划过肩甲。霜气所及处,甲胄下竟露出墨家机关骨骼的金属光泽,关节处“弑亲录”微雕在火光中显形。华天涯躲在梁柱阴影里,想起血雾中浮现的“慕”字缺笔,此刻与素绢上的批注两两相照。慕霃慈左肩突然溅血,冰晶血珠坠落地面——那是道家“冰肌玉骨”秘法受创的标志,唯有凝霜成甲时才会显露。
“拿我的道胎炼傀儡,你们倒是算计得妙。”慕霃慈剑光暴涨,“霜天寂”斩出七道霜气,将余下两道黑影逼至墙角。忽有破风声从头顶袭来,华天涯本能挥出木楔,榫卯纹路与偷袭者的机关弩齿轮相撞,火星溅落处,妆台上的《黄庭经》残页轰然燃烧。火光照亮墙面暗格,十二具青铜傀儡核心整齐排列,每具都刻着与肖玉儿金铃相同的“慕”字缺笔。
慕霃慈瞳孔骤缩,剑刃首次出现裂纹:“是墨家‘弑亲录’的标记……”话未说完,后院传来机关兽的嘶吼,显然是调虎离山之计。她忽然拽住华天涯手腕,霜气顺着木楔纹路游走:“你体内有建木残枝的气息,当年我师祖……”话音戛然而止,肖玉儿的尖笑从楼下传来,整座绣楼剧烈震颤,地板裂开处露出墨家升降梯,梯壁刻满《天工开物》符文。
机关兽的利爪劈开楼板的瞬间,剑穗上的木兔挂件因剧烈震动崩裂,半片残耳恰好跌入暗格
“去归墟地宫!顺着木兔剑鞘的霜气走!”慕霃慈将他推入暗格,自己逆剑而上,暗格内寒气逼人,他捡起地上的木兔残耳,与残耳相触时,竟听见微弱的凤鸣。
绣楼之上,慕霃慈独战五架机关兽,青萍剑每斩一刃,霜气便在发间凝成冰晶。她望着暗格方向,想起师尊清虚子临终密语:“慕氏女,华氏子,破劫者亦为应劫人。”指尖抚过眉心朱砂印记,似乎和华母相同的星图纹路。
远处,天机城的飞舟已划破夜空。
第八节因果初链
暗格里的寒气顺着经脉游走,华天涯攥紧从怀中滑落的焦黑木块——那是母亲缝在襁褓里的信物。
忽觉掌心一空——木兔残耳化作青光破窗而出,没入慕霃慈的剑鞘。正在与机关兽缠斗的白衣身影骤然一顿,青萍剑险险劈开一道爪风,她回眸一瞥,霜眸中倒映着梁柱阴影里的少年,眼底似有冰湖裂纹乍现。
“原来是你……”慕霃慈唇间溢血,却在转瞬之间将剑势一变,青萍剑引动月华,霜气化作三尺冰墙,将最后两道黑影冻成冰雕。她指尖抚过剑鞘,木兔残片归位的刹那,剑穗上的木兔突然发出微光,与华天涯颈间木楔遥相呼应。这是母亲妆奁里旧物的共鸣。
“走!”慕霃慈足尖点地,霜气在地面凝成北斗阵图,“顺着阵眼走,莫回头。”话音未落,她已踏霜遁入夜空,衣袂翻卷间,华天涯看见她后背的霜气护心镜上,竟印着与自家房梁相同的《天工开物》符文。绣楼在机关兽的嘶吼中摇晃,他跃出暗格,踩在北斗阵图的“天枢”位,地砖突然下陷,露出直通地底的密道。
密道石壁渗水,映出他苍白的脸。手中素绢被霜气浸透,“道胎候选”四字下的金丹图竟缓缓流转,与他在墨家机关核内见过的灵力运转轨迹完全一致。肖府的胭脂香混着地底腐气扑面而来,他忽然想起血雾中爬出的符虫,与这些傀儡核心上的“慕”字缺笔,原来都是天机城“弑亲录”的标记——用道胎修士的精血炼制机关核,这是墨家禁术中最阴毒的一脉。
地面震动渐歇,华天涯摸向石壁,指尖触到凹凸的榫卯纹路——与父亲当年在祖屋梁上刻的防虫符一模一样。密道尽头传来潺潺水声,混着遥远的齿轮转动声。他低头看腕间,方才被慕霃慈握过的地方还残留着霜气,冰凉的触感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像母亲塞进他掌心的焦黑木块。
回到地面时,绣楼已陷入火海。慕霃慈的青萍剑悬在半空,剑穗木兔正朝着西北方向轻颤——那是昆仑墟的方向。墙角蜷缩着半具机关兽残骸,关节处的“弑亲录”。
晨雾漫过巷口时,华天涯蹲在青石板上,看慕霃慈留下的北斗阵图渐渐融化。血霜在晨光中凝成细小冰晶,每一粒都映着星斗排列,那是道家“天枢定位术”的残留。
绣楼废墟上,余火仍在噼啪作响。慕霃慈立于飞舟之上,望着少年远去的方向,指尖抚过剑鞘的缺角。
第九节红尘道种
破晓时分的长街浸在薄霭里,青石板上凝结的夜露尚未晞干。华天涯倚着斑驳的朱漆廊柱,指尖摩挲着怀中的剑鞘木兔,残耳处的符文在晨曦中泛着微光。昨夜肖府绣楼的血斗已在袖角留下数道冰痕,霜气混着胭脂残香萦绕不散,恍若一场荒诞的幻梦——那堆昆仑墟胭脂、匣底的“道胎候选”画像、还有慕霃慈剑穗上与母亲妆奁内如出一辙的木兔挂件,此刻都化作掌心的微灼,提醒他这不是南柯虚境。
更夫敲着梆子走过巷口,梆子声惊飞檐角麻雀。华天涯想起慕霃慈挥剑时,霜气在傀儡核上凝成的“慕”字缺笔——与母亲塞给他的焦黑木块上的刻痕,竟连笔锋转折都分毫不差。
市井烟火在眼前铺展:卖炊饼的老者掀开草席,金黄的饼面腾起热气;货郎担子上的昆仑墟胭脂盒叮当作响,盒底云纹与肖府妆台上的别无二致。他忽然懂了,这满街流转的何止是脂粉香气,分明是三教修士的精血在市井脉络里暗涌,是墨家“弑亲录”与道家“道胎”阴谋织就的罗网。
“道在蝼蚁……”他喃喃念着慕霃慈留下的霜字,指腹划过石栏上的露水。昨日在绣楼暗格看见的青铜傀儡核,每具都刻着与肖玉儿金铃相同的“慕”字。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掠过漫过青石板,华天涯望着指腹仍残留着霜气的冷冽。肖府绣楼的“道胎候选”图、慕霃慈剑穗上的木兔、母亲妆奁里的焦黑木块,此刻在他脑海中如榫卯般咬合。
胭脂香混着血腥气还萦绕在袖间,他忽然想起临别时母亲在灶台前的欲言又止——那截焦黑木块,父亲磨了十年的锈斧,斧柄纹路竟与墨家《天工开物》的机关核暗合;父亲午后磨斧时的低吟:“榫卯通幽,可锁天地。”
那时他只当是匠人呓语,母亲总在月圆夜对着木兔出神。
“该走了。”他拍掉衣摆胭脂粉,残粉落地时竟凝成细小冰蝶,朝西北方振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