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书房静得能听见钟表滴答声,阿念的指尖悬在皮质日记本上方,台灯暖光将纸页映出琥珀色边缘。这是她在郁辞墨西装内袋发现的笔记本,扉页上的“YCM”烫金缩写旁,贴着张泛黄的船票——2018年8月15日,孤岛至 mainland的最后一班渡轮。
“阿念?”郁辞墨的声音从浴室传来,带着蒸腾的水汽,“药喝了吗?”她攥紧日记本,指甲陷进“念”字那页的纸角——这是他七年来的日记,而她翻到的这页,日期是2020年3月12日,正是她被诊断出失语症加重的那天。
2020.3.12雨
阿念又把自己锁在储物间了。她抱着贝壳坐在角落,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灵魂。医生说她的失语症与创伤记忆关联,可我不敢问,不敢触碰她藏在记忆深处的火。
刚才替她换药时,她忽然抓住我的手,在掌心写“哥哥烧”。我知道她指的是时景渊,但我不能说——当年那把火,是我为了保护她点燃的。
如果她知道真相,会不会恨我?
阿念感觉血液冲上太阳穴,“哥哥烧”三个字在视网膜上跳动。七年前那场烧毁贝壳的火,竟然是郁辞墨点的?她踉跄着后退,日记本掉在地上,露出夹在中间的照片——十六岁的她躺在病床上,手腕缠着纱布,郁辞墨趴在床边睡着,手背上还留着输液针孔。
“怎么了?”郁辞墨裹着浴巾冲出来,头发滴着水,“是不是做噩梦了?”他看见地上的日记本,瞳孔骤缩,“阿念,这个你不该看……”“为什么?”她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尖锐,“因为你骗了我?因为那场火是你烧的?”
浴室的水蒸气在镜面凝成水珠,顺着玻璃缓缓滑落。郁辞墨的脸色比瓷砖还苍白,喉结滚动着,像有千言万语卡在那里。阿念想起十四岁那年,他浑身是血地从时家老宅冲出来,怀里抱着她被烧剩的贝壳罐,指节上沾着烟灰——原来那些灰,是他自己的罪证。
“阿念,你听我解释……”他伸手想抱她,却被她躲开。日记本里的另一张纸飘落,是封未寄出的信,字迹被水渍晕开:
阿念: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离开。时家的人威胁要曝光你的身世,只有我离开,他们才会放过你。
别去找我,好好做你的时家千金。贝壳手链我藏在孤岛的老槐树洞里,那是你出生时的信物。
原谅我没能保护好你。
——辞墨
“这是……你留学前写的?”阿念的声音发抖,“原来你不是自愿离开,是被时家逼走的?”郁辞墨突然蹲下身,双手撑在膝盖上,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那年我查到时景渊在转移你名下的信托基金,去找他对峙,结果他拿出你的身世证明……说如果我不离开,就把你是弃婴的事捅给媒体。”
阿念感觉天旋地转,扶着书桌才勉强站稳。记忆突然撕开缺口——2020年那个暴雨夜,她在老宅听见时景渊和郁辞墨在书房争吵,“你以为她真的爱你?不过是把你当救命稻草”,然后是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原来那时,他已经准备牺牲自己。
“所以你故意在我面前和别的女生暧昧,故意说‘豪门联姻而已’,都是为了让我讨厌你?”她想起他留学归来那天,身边跟着金发女伴,却在她转身时,眼底闪过痛楚。郁辞墨猛地抬头,眼里有血丝:“我以为只要你恨我,就不会被卷进时家的阴谋……可我错了,我根本离不开你。”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阿念看见他发梢还滴着玫瑰洗发水的香味,那是她上周替他选的味道。日记本里掉出的贝壳书签划过脚面,她忽然想起他说过:“每个贝壳都是时光的信,可惜我不敢寄给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跪在他面前,抓住他冰凉的手,“你总是一个人扛下所有,却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郁辞墨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因为我是个懦夫,阿念。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会像当年扔掉我送的贝壳一样,扔掉我。”
这句话像把刀扎进她心口。阿念想起十五岁那年,她误会他和别的女生约会,一气之下将他送的贝壳手链扔进泳池。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女生是帮他挑她的生日礼物,而他在泳池底捞了整整一夜,发烧到说胡话还喊着“贝壳别丢”。
“我从来没有扔掉过你送的任何东西。”她扯过自己的手腕,翻出内侧的淡色疤痕——那是她十六岁时,偷偷去打耳洞,想戴他送的贝壳耳钉,结果过敏发炎留下的。郁辞墨的指尖颤抖着抚过那道疤,忽然将她拽进怀里,力气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
“对不起,对不起……”他埋在她颈窝低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本该相信你的,相信我们的感情不需要用谎言堆砌。”阿念闻到他发间混着的雨水味,忽然想起孤岛的暴雨夜,他背着她在礁石间奔跑,说“别怕,哥哥在”。
书房的落地钟敲了十二下,惊飞了窗外的夜鸟。郁辞墨忽然抱着她站起身,走向保险柜:“有样东西,该让你看看了。”他输入密码,取出个檀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百封情书,每封都贴着不同的贝壳标本——从2015年到2023年,一天都没少。
2015.7.20晴
阿念今天学会了写“海”字,她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比任何书法都漂亮。我偷偷在她笔记本里夹了只月光贝,希望她看见时,能想起我们的孤岛。
2018.12.31雪
跨年烟火很美,但我更想知道阿念在做什么。听说她今天去了孤岛,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我藏在老槐树洞的贝壳手链。
2023.5.20多云
今天陪阿念挑婚纱,她盯着橱窗里的贝壳捧花发呆。我想告诉她,我已经买下了整座孤岛,要在我们初遇的礁石旁,给她一场只属于两个人的婚礼。
阿念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情书纸上,晕开小片阴影。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光里,他早已将爱意藏进每一片贝壳,每一个深夜的笔触。郁辞墨替她擦去眼泪,指尖掠过她泛红的眼角:“阿念,从今天起,我不会再骗你,哪怕真相会让我们陷入深渊。”
他忽然从保险柜最深处抽出份文件,封面写着“时氏集团1998年海难调查报告”。阿念看见照片里年轻的时景渊站在救生艇旁,怀里抱着个襁褓,而襁褓边,漂着半片贝壳手链——和她腕间的碎片一模一样。
“你出生在那场海难,”郁辞墨的声音像浸了冰水,“时景渊的父亲救了你,却隐瞒了你的身世,因为你母亲手里有时家非法交易的证据。那场火……”他顿了顿,“是我为了销毁时景渊用来威胁你的贝壳信物,因为上面刻着你母亲的名字。”
窗外的暴雨突然转急,闪电照亮他眼底的痛楚。阿念终于明白为什么时景渊总是对贝壳过敏,为什么郁辞墨看见她收集贝壳时,眼底总闪过复杂的光。她伸手抱住他,听着他剧烈的心跳逐渐平复,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兽。
“以后我们一起面对,好吗?”她在他耳边低语,“不管是身世还是阴谋,我都要和你一起扛。”郁辞墨猛地捧住她的脸,在惊雷炸响的瞬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味,却比任何时候都热烈——是破茧的蝶,是决堤的海,是终于不再隐瞒的真心。
晨光微熹时,阿念靠在他肩头翻看着日记,指尖停在最新的那页:
2025.5.11晴
阿念今天说要和我一起查真相,她的眼睛亮得像孤岛的星。我忽然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们的爱比任何阴谋都更坚固。
下午去了趟孤岛,老槐树洞里的贝壳手链还在。等一切结束,我要亲手给她戴上,告诉她:“阿念,你从来都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你是我从海浪里捡来的珍宝。”
窗外,雨停了,第一缕阳光落在日记本的贝壳书签上。阿念看着郁辞墨熟睡的侧脸,指尖轻轻抚过他眉骨——这个总是独自承担一切的男人,终于学会了让她走进他的世界。而那些被烧毁的、被隐瞒的、被珍藏的贝壳,终将在阳光下拼成他们的故事,比任何豪门传说都更璀璨。
注:本章节通过日记本的“残页”揭露核心伏笔,串联起“贝壳纵火案”“留学真相”“身世之谜”三条线索,以暴雨场景强化情感冲突,同时用情书细节深化男主的隐忍深情,为后续“破镜重圆·同盟”卷的联手查案与情感升华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