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海滨城市迎来暴雨。阿念站在郁氏集团大厦的露天观景台,望着玻璃上蜿蜒的雨痕,忽然想起七年前孤岛的那场海啸——海水也是这样漫过木屋的门槛,少年背着她在泥泞中奔跑,雨滴砸在他后颈,混着咸涩的汗水滴进她衣领。
“紧张吗?”郁辞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西装面料蹭过她裸露的肩膀。男人将定制的珍珠耳钉替她戴上,耳钉内侧刻着“念”字,是用孤岛的月光贝磨成的粉末浇筑而成,“如果不想说,我们可以取消。”
她转头看他,发现他的领带是她昨天亲手挑的藏蓝色,上面有细碎的贝壳纹路。阿念轻轻摇头,指尖抚过他腕间的红绳——那是她十三岁时编的,绳结里藏着她刻的“哥”字,历经十年仍色泽鲜艳。
直播间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明野在后台比了个OK的手势,江屿则靠在门框上啃棒棒糖,冲她眨眨眼:“小念念,全天下都在等你开口呢。”
屏幕上,微博话题#郁夫人直播回应#已冲上热搜第一,实时观看人数破千万。阿念深吸一口气,郁辞墨替她整理好话筒,指尖在她腰上轻轻拍了三下——这是他们的暗号,意为“我在”。
“大家好,我是时念。”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去,清晰得连自己都有些陌生。观景台外的雨声突然变得遥远,阿念听见直播间里的弹幕瞬间凝固,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屏息聆听。
“谢谢你们关心我的过去。”她望着镜头,想象对面是无数双好奇的眼睛,“七年前的海啸中,我失去了母亲,也失去了说话的勇气。那时候我躲在废墟里,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找到我……”画面切换到江屿之前展示的救援照片,少年郁辞墨背着她在暴雨中奔跑,“直到我的哥哥——郁辞墨,把我从瓦砾中抱出来。他背着我在海啸预警中跑了三公里,后背被钢筋划开十七道伤口,却一直说‘念念别怕,哥哥在’。”
弹幕开始滚动,“哥哥”“心疼郁总”的字样刷屏。阿念看见其中一条“原来救命恩人是郁总”,指尖微微发颤,继续说道:“后来他的母亲——郁夫人,把我接回城市,教我说话,给我买草莓蛋糕,说‘我们念念的声音是世界上最甜的’。”她的声音哽咽,“可是为了救我在孤岛的母亲,郁夫人永远留在了那片海域。”
观景台外的雨突然变大,雨水模糊了玻璃,却挡不住直播间里的烛光——网友们自发点亮的“念屿”主题小灯,在屏幕上汇成一片温柔的海洋。
“关于失语症,”阿念点开明野制作的动画,“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不是精神病。我的哥哥用了五年时间,从‘哥’‘海’这样的单字开始,陪我在隔音室里练习发音。他把我的每一点进步都记在笔记本里,甚至偷偷录下我第一次叫‘哥哥’的声音当闹铃。”画面里闪过郁辞墨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写着“2015.10.3念念叫‘哥’了,哭着扑进我怀里,像只小兽”。
郁辞墨的耳尖泛红,阿念听见江屿在后台低笑:“老狐狸居然还有这种黑历史。”
“有人说他是‘怜悯’,”阿念的眼神坚定,“但我知道,那是爱。是他在我写不出‘念’字时,握着我的手在沙滩上画了一千遍;是他在我害怕人群时,把自己的校服披在我头上说‘有哥哥在,谁也不能欺负你’;是他在被迫留学时,每天打越洋电话听我练习说话,直到手机发烫。”
直播间突然弹出郁辞墨当年的越洋电话录音:“念念,今天有没有想哥哥?……什么?你说‘想’?再说一遍好不好?哥哥没听清楚……”少年的声音带着哽咽的笑意,背景里是伦敦的雨声。
“至于那些谣言,”阿念调出明野整理的证据链,“伪造的诊疗记录、剪辑的监控视频、恶意的录音断章……这些都是时家伯母为了让自己的私生子继承郁氏,精心策划的阴谋。”她第一次直呼继母为“时家伯母”,语气里带着释然,“但我想告诉她,郁氏的继承人不需要通过算计得来,真正的豪门,从来都靠真心守护。”
屏幕上突然跳出继母的道歉视频,女人坐在时家老宅的会客厅里,妆容憔悴:“对不起,阿念……当年我嫉妒郁夫人,才误导她去孤岛,导致她遇难……我承认所有罪行,愿意接受法律制裁。”
阿念闭上眼睛。郁辞墨的手臂悄悄环住她的腰,给予无声的支撑。她想起今早收到的消息,继母的私生子其实是郁氏前财务总监的儿子,所谓“血缘”不过是另一场骗局。
“最后,我想对所有曾经被误解的人说,”阿念从颈间摘下郁夫人送的珍珠项链,对着镜头展示内侧刻的“念”字,“创伤不是耻辱的烙印,而是生命的勋章。感谢我的哥哥,我的爱人,我的家人——”她望向镜头外的江屿和明野,后者正在比心,“是他们让我知道,声音可以很轻,但爱永远响亮。”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沸腾。#郁辞墨十年护妹##时念的声音是光#等话题瞬间霸榜,网友自发剪辑的“郁氏夫妇成长史”视频播放量破亿,其中最感人的片段是阿念在木屋墙上写“哥哥”的蜡笔字,与今日直播画面重叠。
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阿念看见观景台外的广场上,人群举起写有“你值得被爱”的灯牌,其中一个女孩穿着“失语症互助会”的T恤,对着镜头比心,腕间戴着和她同款的贝壳手链。
“谢谢大家。”阿念对着镜头深深鞠躬,起身时忽然被郁辞墨拉进怀里。男人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在千万观众面前轻轻说:“我的念念,终于学会自己撑伞了。”
直播间爆发出海啸般的尖叫。江屿在后台吹口哨,明野则抹了把眼泪:“老狐狸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傍晚的“念屿”岛被晚霞染成蜜色。阿念站在当年的木屋前,潮水漫过脚踝,远处传来游轮的汽笛声。郁辞墨蹲在她面前,替她系好贝壳脚链:“还记得吗?你第一次在海边说话,就是在这里。”
她点头,想起十四岁那年,他带她来看日出,她望着海平面突然开口:“哥,日、出。”少年激动得把她抱起来转圈,差点掉进海里。
“阿念,”郁辞墨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丝绒盒,里面是枚镶嵌着月光贝的戒指,“七年前我答应带你离开孤岛,五年前我发誓要让你开口说话,现在我想告诉你——”他的声音发颤,“你是我从十六岁就想娶的女孩,是我藏在袖口的情书,是我余生的潮起潮落。”
阿念的眼泪夺眶而出。直播间的镜头适时切来,千万观众见证着这一幕:夕阳为少年镀上金边,他为心上人戴上戒指,潮水在他们脚边写下转瞬即逝的誓言。
“我愿意。”她轻声说,声音被海风托向远方。这三个字,她在心里练习过无数次,此刻终于能毫无保留地说出口。
江屿的欢呼声从身后传来,明野举着DV跑过来:“快亲一个!网友都等着呢!”郁辞墨抬头看她,眼中有细碎的光,像极了孤岛夜晚的星辰。他轻轻捧住她的脸,在潮水漫过脚踝时,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远处,“念屿”岛的灯塔准时亮起,光芒穿透晚霞,与直播间的烛光遥相呼应。阿念知道,从今往后,无论风暴还是晴日,她都不再是孤岛,因为她的世界里,有了永远为她亮着的灯,有了永不干涸的潮声,有了把她的每一句言语都当作珍宝的人。
直播间的最后画面,是阿念无名指上的贝壳戒指,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弹幕飘过时,最高赞说:“原来真正的爱情,是把伤口酿成珍珠,是让沉默绽放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