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痛苦的长生

冰冷的石壁紧贴着林墨赤裸的后背,粗糙的颗粒感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那是血,干涸了又渗出,层层叠叠,将这间阴暗石室的地面染成了暗沉的褐色。

每一次呼吸,都像吸进一把把浸了盐的砂砾,刮擦着喉咙和胸腔深处。痛,早已不是新鲜的感觉,它如同呼吸一样自然,成了这具不死躯壳最忠实的伴侣。

石室的门被一股蛮力粗暴地撞开,刺眼的光线骤然涌入,刺得林墨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一个身影堵在门口,是赵莽,炼气七层的看守弟子。他脸上挂着那种林墨无比熟悉的、混合着轻蔑与无聊的表情,像是在打量一件可以随意处置的旧家具。

“喂,老不死的!”他粗声粗气地吼道,声音在狭小的石室里嗡嗡回响,“今天手痒,爷缺个练拳的活靶子!识相点自己滚过来!”

林墨沉默着,没有动。反抗是徒劳的,只会换来更重的“照顾”。

林墨的目光越过他粗壮的肩膀,投向外面那条同样昏暗的甬道。甬道尽头,隐约传来另一个看守弟子压低的声音:“……赵师兄又去了?啧,那老东西真是结实,怎么折腾都不坏……上面的大人物们研究了几十年也没个结果,依我看,纯粹就是个打不烂的废物沙包……”

赵莽见林墨没反应,脸上的不耐烦更浓了,几步跨进来,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他稀疏枯槁的头发,像拖一袋垃圾似的将他狠狠掼到石室中央冰冷的石板地上。

骨头与坚硬石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咚”一声,随之而来的剧痛让林墨眼前猛地一黑,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

没等他缓过这口气,沉重的拳头裹挟着炼气期修士特有的微弱灵光,已经如雨点般落下。

砰!砸在肋骨上,清晰地传来断裂的脆响。

咚!轰在腹部,五脏六腑瞬间搅成一团。

啪!拳头砸在脸颊,牙齿松动,温热的液体从口鼻中喷涌而出。

痛楚像烧红的烙铁,瞬间烙印在每一寸神经末梢。林墨蜷缩着,身体在本能地抽搐、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像样的惨叫,只有喉咙深处压抑不住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废物!废物!废物!”赵莽一边打,一边兴奋地咒骂着,他粗糙的拳头和坚硬的靴底在林墨身上肆虐,似乎在这具不会坏掉的躯体上找到了某种扭曲的快感,“打不烂的沙包!哈哈!今天看你骨头能断几根!”

每一次重击,都伴随着骨骼断裂或内脏撕裂的细微声响。

视野被血水模糊,只剩下晃动的人影和墙壁上摇曳的、如同鬼魅般的光影。

身体承受着极限的破坏,但那股源自生命最深处的、冰冷而顽固的力量,却又在疯狂地滋生、弥合。

断裂的骨头茬子在血肉中自行复位、接续;破碎的内脏组织艰难地蠕动着,重新粘合;绽裂的皮肤下,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生蔓延,覆盖住翻卷的伤口。

破坏与修复,在这具躯壳内展开了一场永无止境的拉锯战。剧痛是这场酷刑唯一的、永恒的观众。

不知过了多久,赵莽终于喘着粗气停了下来,甩了甩沾满血污的手腕,似乎也有些累了。

他踢了踢地上蜷成一团的林墨,鄙夷地啐了一口:“真他娘的没劲!打都打不出个响屁!”他转身,骂骂咧咧地走出石室,沉重的石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重新合拢,将最后一丝光线也彻底隔绝。

黑暗再次吞噬了一切,只剩下林墨自己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在石壁间回荡。他躺在冰冷黏腻的血泊中,身体像个破败的玩偶,到处是触目惊心的凹陷和裂口。

断裂的骨头正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强行自我接驳;新生的皮肉覆盖着伤口,带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麻痒感。

痛楚并未随着施暴者的离去而消失,它依旧汹涌澎湃,啃噬着意识。林墨艰难地侧过头,脸颊贴在冰冷湿滑的石板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

长生?呵,没有力量的长生,不过是强者的玩物而已。

若是给我功法,哪怕最垃圾的功法,林墨麻木的眼神里满是不甘……

三百年前,他穿越到一个古代懵懂无知的凡人少年身上时,一场席卷整个村落的诡异疫病带走了原身记忆中所有熟悉的面孔。

只有他活了下来,他发现自己似乎拥有了不死之身。时间在他身上走的很缓慢,他会老,但不会死。

起初是隐秘的窃喜,以为上苍眷顾,穿越者福利,然而,这份“眷顾”很快变成了无法摆脱的梦魇……

他决定去寻找修仙的办法,一个破山村可没有让人修仙的功法,而在寻仙路上,林墨被一个路过的炼气期散修抓住了……。

散修像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玩具,用各种方法测试林墨的极限——火烧、水淹、刀砍、活埋……当他确认林墨真的无法被彻底杀死时,眼中闪烁的已不是好奇,而是赤裸裸的、仿佛看到一座移动金矿般的贪婪。

“不死之身!”他狂喜地低吼,“发了!老子发了!”

林墨的命运就此彻底改变。从那个散修开始,他像一件奇货可居的商品,在修士之间几经倒手。每一次易主,都意味着更精密的“研究”和更残酷的折磨。

记忆的碎片在剧痛的间隙里翻涌,带着陈旧的血腥味。那是在阴尸洞府的经历。一个筑基期的邪修,枯槁的手指带着冰冷的触感,在林墨裸露的皮肤上缓缓划过,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近乎癫狂的探究欲。

“完美的载体……”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如同枯叶摩擦,“灵魂如此弱小,肉身却亘古长存……奇哉!妙哉!”他把林墨固定在冰冷的寒玉台上,四周是闪烁着诡异符文的法阵。

锐利无比、带着阴寒尸气的刻刀,在林墨的皮肤、肌肉、甚至骨骼上,小心翼翼地切割、分离。

他要剥离林墨的血肉,研究其不灭的根源。

刻刀划开皮肤的瞬间,是冰冷的刺痛,紧接着是更深层肌肉被分离时的、令人牙酸的摩擦感。

他切下一片薄薄的、带着血丝的皮肉,放在特制的玉盘里,凑到眼前仔细端详,手指甚至捻动着,感受着那组织的韧性。

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林墨的神经,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剧烈地痉挛、抽搐,却被寒玉台上的禁制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汗水、血水和无法控制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林墨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因为剧痛而疯狂打颤的声音,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