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丹炉界的老戏骨

“放心，都有。”意念安抚下去，带着点资本家的笃定，“下个月，我们争取……交二十片。”

识海里瞬间哀嚎一片，夹杂着“哭包草”兴奋的“嘤嘤嘤”和“老戏骨”认命的叹息。

窝棚角落的阴影里，那个被“枯寂锁生机”、如同石头般的老头躯体，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枯寂锁生机这门秘术，代价巨大，不仅耗灵力，更损寿元——当然，对林墨这号人而言，寿元这玩意儿，约等于无限负债，随便扣。

就是维持起来，像背着一座灵力抽水机，丹田里那颗枯荣灵根种子日夜不停地转，抽来的灵力十成里有九成半都填了这无底洞。

“老大…饿…”“哭包草”的意念准时准点，带着点有气无力的撒娇，在识海里幽幽回荡。

林墨盘膝坐在草垫上，眼皮都懒得抬，指尖凝聚出一缕精纯的荣华灵力，精准地隔空弹向它的根部：“闭嘴，加餐。”

“嘤~舒服~”满足的意念传来，还打了个饱嗝似的灵力涟漪。

目光落在窝棚另一角。那里，用枯草和破木板勉强搭了个更小的“草窝”，里面躺着个巴掌大小、灰扑扑、布满裂痕的……石头丹炉。

炉身歪歪扭扭，炉盖缺了个角，炉底三条腿还长短不一，一副随时可能散架的难民相。

这就是从陈老头那堆破烂里扒拉出来的“宝贝”。据《陈氏炸炉日记（枯荣草饲养指南附赠版）》里某页潦草的涂鸦记载，此炉名“三足蛤蟆”，是他年轻时用三斤劣质玄铁、半块寒玉边角料，外加一葫芦浊酒贿赂某个炼器学徒鼓捣出来的“得意之作”，伴随他经历了人生中百分之九十的炸炉事故，居然还没彻底散架，堪称丹炉界的“老戏骨”。

“蛤蟆炉…”林墨掂量着这轻飘飘、手感粗糙的玩意儿，嘴角微抽。名字倒是贴切。用这玩意儿炼丹？炸起来怕不是比放鞭炮还热闹？

可那本破册子里记录的、关于枯荣草叶“增效”的各种歪门邪道，还有陈老头字里行间对某些“特制丹渣”能让枯荣草“嗨”起来的描述，像小猫爪子一样挠着心。

田里那群祖宗草嗷嗷待哺等着增产，光靠瘴气水和灵力灌溉，瓶颈已经肉眼可见。

“死马当活马医吧。”林墨叹了口气，从怀里珍而重之地摸出两片蔫黄、边缘卷曲、但内蕴精纯枯荣之气的草叶。

正是交差剩下的“极品”。又翻出几个小罐子，里面是白天从瘴气谷不同深度刮来的、颜色各异的“陈年老泥”——按《陈氏手册》记载，这是“天然枯寂精华”。

“简易版‘枯荣增肥丹’…呸，是‘促生散’…实验启动！”林墨给自己鼓劲。

按照手册里某个被重重圈起来的失败配方（旁边备注：炸炉威力减半版），林墨小心翼翼地将草叶揉碎，混入特定比例的“墨绿老泥”、“淡绿老泥”，再加入几滴用枯荣灵力反复提纯过的“瘴气凝露”。

灰绿色、散发着浓郁腐朽和微弱生机的糊糊在破陶碗里形成。

深吸一口气。枯荣灵力运转，指尖腾起温润的灰白火焰——这是《枯荣经》炼气篇附带的“枯荣火”，温度不高，胜在灵力亲和，尤其适合处理枯荣属性的材料。

打开“三足蛤蟆”那歪斜的炉盖，将糊糊倒了进去。盖上盖子，只留一丝缝隙。

“枯荣火，起！”意念集中，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焰，透过炉壁上一条天然的裂缝（也可能是炸出来的）探入炉内。

“滋啦……”

糊糊在微温下开始反应，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腐烂淤泥、陈年臭鸡蛋、还有一丝诡异清甜的味道，顽强地从炉盖缝隙和那条裂缝里钻了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窝棚！

“呕……”林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表演个灵魂出窍。这味儿，比瘴气谷最深处的陈年腐尸坑还上头！

“嘤嘤嘤？！什么味儿？！好臭！老大你在煮屎吗？！”“哭包草”的意念尖叫着砸过来，带着强烈的惊恐和嫌弃。

“呕…不行了…根…根要烂了…”其他草也瞬间炸锅，传递来各种晕眩、窒息、想死的意念波动。

连角落里那块“人形石头”，灰败的手指都似乎极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闭嘴！都给我忍着！这是科学！”林墨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意念怒吼着镇压骚乱，同时死死盯着那条炉壁裂缝里透出的、极其不稳定的、忽绿忽灰的光芒。

炉内温度在缓慢升高。灰绿色的糊糊开始冒泡，咕嘟咕嘟，散发出更浓烈的……生化武器级恶臭。

突然！

嗡！！！

炉身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那条裂缝猛地透出刺眼的、不祥的灰绿色光芒！炉盖缝隙里喷出一股浓稠的、墨绿色的烟雾！

要炸！

林墨头皮瞬间发麻！三百年的保命本能压倒了一切！几乎是同时，双手闪电般结印！

“枯寂！封！”

磅礴的枯荣灵力不要钱似的疯狂涌出！目标不是控火，不是稳炉，而是——强行模拟极致的枯寂死意，化作一个无形的灰色罩子，瞬间将那喷薄欲出的墨绿烟雾和狂暴的能量死死包裹、压缩回炉内！

轰！！！

炉内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整个“三足蛤蟆”像个被捏扁的皮球，猛地向内一瘪！炉壁上的裂缝肉眼可见地扩大、蔓延！三条长短不一的炉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没炸开！

狂暴的能量和恶臭烟雾，被强行压缩在炉内狭小的空间里，剧烈冲突、翻滚、闷烧！

“噗——”巨大的反噬力顺着灵力链接冲回体内，林墨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来的血咽了回去，脸色瞬间煞白。丹田里的枯荣灵根种子疯狂旋转，抽取着身周浓郁的枯寂瘴气补充消耗，才勉强维持住那个脆弱的“枯寂封印”。

时间仿佛凝固。窝棚里只剩下炉内闷雷般的滚动声和林墨粗重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炉内的动静终于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