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你病,要你命!
看着骨邪蹲在地上抱头痛哭,镇民们纷纷望向彼此,继而又互相使了使眼色,镇民们也都彼此心照不宣,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黑夜中,几十道黑影如鬼魅般散开,他们刻意压低的脚步声被呼啸的风声吞没。领头者打了个手势,众人便默契地放慢呼吸,贴着斑驳的墙根缓缓挪动,如同潜伏的狼群锁定了唯一的猎物,而骨邪毫无察觉的背影,正一步步踏入无形的包围圈。
要是换作平时这些蝼蚁靠近自己,骨邪怎么可能不会察觉?
但如今的他,仿佛就跟失心疯了一般。他的心中苦痛,他在挣扎,他在正义与邪恶的立场之间来回跳跃,皆因他的脑海里全都是他师父碧空老仙那慈祥的笑容。
领头人缓缓靠近骨邪,没有丝毫停留,手起刀落。
下一刻骨邪的背部则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口。没等骨邪反应过来,第二个第三个以及后面无数个镇民都纷纷涌了上来。
还没站起身的骨邪被人群中一个不知名的老头狠狠一脚踢倒在地。
双拳难敌四手,骨邪被人群团团围攻,骨邪上一秒刚想施法,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刚刚抬起的手在下一刻就被一把利刃划伤。
拳头与皮鞋如骤雨般砸向蜷缩在地的骨邪,骨邪无奈只能用双臂紧护着头脸,在拳脚的缝隙里发出闷哼。有人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拽起,下一秒膝盖便狠狠顶向腹部;沾着泥渍的皮鞋不断碾过他弓起的脊背,飞溅的血沫混着泥土,在地面洇出暗红的污渍。
很快,骨邪就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见此,众人士气大增。
“杀了他!快杀啊!”
“此子杀人成性,不知善为何物,应当趁早除之,以绝后患!”
“呵,不要妄图反抗,今日的你必定身首异处。”
“你的所作所为,简直丧尽天良,你的心难道就不会有一丝的愧疚吗?,现在的你,与那邪魔又有什么区别!”
“可惜了,长的这么秀气,心肠却是如此歹毒。劝你还是当场自裁,给自己生命最后的时间里留点尊严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骨邪满身伤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无神的望着头顶的夜空。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又变得冷漠坚毅了起来……
骨邪双臂犹如两把利剑,在人群中不断穿梭,不断厮杀。顿时,惨叫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他们怎么都没有料到,明明已经不行了的骨邪怎么还能站起来。
他单臂骤然绷直如出鞘寒芒,骨节间迸裂的破空声竟似龙吟。身影疾掠入重围的刹那,腕骨翻转划出凌厉弧线,所过之处数人喉间血线绽开,如同被利刃割断的丝线傀儡般瘫倒。臂锋扫过青石地面,竟犁出半寸深的沟壑,飞溅的碎石混着血珠,将暮色染成猩红。
人群如潮水般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屈肘成刃猛地旋身。肘尖直接撞碎了当先那人的心口处,指节已如钢锥般点在三人膻中穴。整条手臂化作游龙,忽而直刺咽喉,忽而横切脖颈,带起的血雾在月光下蒸腾如雾。当最后一人捂着喷涌的颈动脉倒下,他甩了甩手臂,溅落的血珠在青石板上砸出惊心动魄的印记。
很快,众人不敌,齐齐逃跑。
杀!
杀光!
抱着这样的想法,骨邪没有过多停留,身上猛然间绽放出猩红的光芒,他的眼睛微红,下一刻鲜血就从他的眼眶处流了下来。
“那就试试悬真门的禁术吧。”
下一刻,他的身体骇然爆炸,爆成了一团血气。血气向着那些逃跑的人滚滚而去。
这血气速度飞快至极,穿过一个又一个正在奔跑的人。沾染上这血气的人顷刻爆炸,血肉骨渣四处飞溅。
“砰砰砰。”
一时间,爆炸的人们犹如一个个炮仗一般,勾勒出了一幕幕猩红的画卷。尖锐的爆鸣声撕裂空气,人群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接连炸开。皮肤寸寸崩裂,肌肉组织在冲击波中化作齑粉,飞溅的肠子缠绕着扭曲的肋骨悬挂在残垣断壁上。残缺的头颅带着未闭合的惊恐瞳孔坠地,温热的脑浆与碎肉在砖石间铺开猩红地毯,幸存的目击者被溅满血污,在刺鼻的焦糊味中陷入癫狂。
……
看着清泉镇血流成河,骨肉流离。骨邪眼神冷漠,搜查一番后确定没有活人之后,便扬长而去。
几天后,万辞山,玄真门。
“什么!”碧空老仙一袭白衣,仙气盎然,但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失了态,“你说什么?清泉镇被人屠戮,无一活口。此话当真?”
碧空老仙面对单膝下跪的弟子面色坚毅,身材健壮,显露而出一股刚毅之气概。不是别人,正是碧空老仙座下首席大弟子乘枫。
乘枫起身,抱拳行礼,一脸严肃的回答道,“禀师父,确实如此。弟子先前下山完成门派任务后,路过清泉镇,便想着看望一下师弟。但没有想到的是,清泉镇早就血流成河,无一活口了。”
饶是一向稳重的碧空老人,此刻的脸上也不免充满了担忧之色。他环顾了自己身旁的其他几位长老后,便叹息道,“骨邪呢?清泉镇被屠,他骨邪人在哪里?”
乘枫一脸刚毅,摇了摇头,“弟子不知,弟子也曾试图寻找过骨师弟,但一无所获,仿佛……”
“仿佛什么?!”
“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句话一出,就连碧空老仙以外的其他几位长老都面面而望。但短暂相望后,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都浮现出了淡淡的喜悦之色。
看来,除了门派弟子,就连这些德高望重的长老们,也都对骨邪抱有偏见。如今骨邪失踪,这几人都流露出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
碧空老仙思索了片刻,便将搜寻骨邪的任务交给了乘枫,并让乘枫保密清泉镇被屠以及骨邪失踪之事。
乘枫应允,他也明白,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务必会对门派的名誉造成损害。
不仅是乘枫,恐怕就连碧空老仙都没有想到的是,导致清泉镇灭亡的,正是他心爱的弟子骨邪所为。
天色渐渐暗淡,夜空中星河灿烂,偶有几颗流星一闪而过。
望着这一幕,安之岩站在万辞山的山巅之处,淡淡而笑,“如此良辰美景,身旁却无良人相伴,实在是无趣啊。”
夜里清冷,忽有一阵凉风吹来,吹的他身上的紫袍唰唰作响。他面容清秀,双眉之间的红痔清晰可见。不可否认,此人秀气的不像话,甚至就连门派中的许多女子,都对他芳心暗许。
他和门派中的许多女弟子私下都有往来,可谓是万花丛中过,叶叶都沾身。更是夜夜笙歌,酩酊大醉。他有两大爱好,一是美酒,二是美人。他在这两者之间来回踱步,却心生郁结,甚至慢慢的,都有了些许无聊。
“原来我所热爱的这一切,也不如此啊。”安之岩叹息道,随后转身望去。
不知何时,他的师兄乘枫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两人彼此相望,沉默不语。
最终,还是安之岩率先开口问道,“师兄,这么晚了,莫不是你也和我一样,无心睡眠?”
乘枫依旧面色严肃,刚正不阿,在安之岩的记忆里,似乎这个刻板的师兄就没有笑过。
乘枫走到他的身旁,与他并肩而立,一览无余的望着整个玄真门。随后,缓缓开口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哦?”安之岩来了兴趣,“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就连师兄你这样的人物都找我帮忙。”安之岩言语中满是戏谑与讽刺,但乘枫却不在乎这些,继而说道,“你还记得骨邪吗?”
“当然记得啊,他不是我们亲爱的师弟吗?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乘枫叹了口气,转而幽幽的说道,“他失踪了。而且,他所守护的清泉镇也被屠戮一空,无一活人。”
听到此话,安之岩收回了戏谑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骨邪这家伙,平日里虽然性格孤僻,但心地善良,前段时间还拜托师父救济一下清泉镇的百姓。不过,清泉镇遭此大难,骨邪居然消失不见了。”
随即,安之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瞪着圆溜溜的大眼,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乘枫,“你……你的意思是?”
乘枫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点了点头,“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你也说了,骨邪虽然性格怪异,但他心地善良,乐善好施。我实在是无法将他和杀人魔头放在一起去考虑。不过仔细想想,骨邪杀了整个清泉镇的人,之后逃离而去,这一点也不是没有可能。”
安之岩认同的点了点头,切入正题而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想让你代替我,秘密执行搜寻骨邪下落的任务。”乘枫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件事只能秘密执行,毕竟关乎着整个悬真门的名誉。我知道,这件事本来师父是交给我去做的,但我这些天身心异常,似有突破筑基,晋升金丹之势。所以……”
“哦?居然是这样。”安之岩微微而笑,“不愧是师兄,当真是天赋异禀,异于常人,这么快就有了晋升金丹之势。那,我便先恭喜师兄了。”
当安之岩说完这话时,他注意到了乘枫的脸上,有了些许愤怒之色。不过安之岩却不以为然,目光望向远方。
“哼!少给我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帮还是不帮?”很明显,安之岩的说话方式冒犯到了乘枫,在乘枫的眼里,安之岩这个家伙从未见过将自己当做师兄,也从未尊敬过自己。
安之岩轻笑一声,装模作样道,“既然是师兄交代给我的事,那我肯定会帮的。明日我就下山,彻查清泉镇周遭地区。只是我有一个疑问,还望师兄解惑。”
乘枫表情重回严肃,“说。”
“若是真的查出来,骨邪就是那屠杀清泉镇的凶手,我是活捉他回宗门呢?还是直接……”
群山就像浓墨浸染的剪影,巍峨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峰峦间浮动的夜雾如游龙蜿蜒,似在守护大地的秘密;江河吞吐着星辉,粼粼波光随夜风轻漾,远处的舟影摇曳成墨点,船灯如萤火,在辽阔水面上划出细碎的光痕。
乘枫望着这一幕,思绪飘飞,随后淡淡而笑,“若他真是凶手,那便直接杀了吧。”
“哈哈哈,正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