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日常的重量

#第一章:日常的重量

闹钟在早上七点整响起,就像它过去三年来每个工作日都会做的那样。

这是一个索尼的数字闹钟,黑色的塑料外壳,红色的数字显示。我在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月买了它,当时我觉得拥有一个闹钟是成年人生活的重要标志。现在我知道,闹钟其实是一种温和的酷刑装置,它每天早上都会提醒你,你的生命又少了一天,而你必须起床去做一些你并不确定是否有意义的事情。

我伸手按掉闹钟,然后在床上躺了五分钟。这五分钟是我一天中最珍贵的时间,因为在这五分钟里,我还可以假装自己有选择的权利。我可以假装我可以继续睡觉,可以假装我可以不去上班,可以假装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但五分钟过后,现实就会重新占据我的意识,就像潮水涌上海滩,淹没了所有的沙堡。

我起床,走向浴室。

浴室的镜子里反射出一个二十七岁男人的脸,这张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头发有些凌乱。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时候会想,这个人是谁?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刷牙的时候,会想起小时候母亲教我刷牙的情景。她总是说,要刷三分钟,要上下左右都刷到。现在我刷牙只需要一分钟,因为我已经把这个动作优化到了最高效率。效率,这是现代生活的核心价值观。我们必须高效地刷牙,高效地洗脸,高效地吃早餐,高效地工作,高效地生活,高效地死去。

洗脸的时候,冷水打在脸上,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我用毛巾擦干脸,然后开始刮胡子。电动剃须刀发出嗡嗡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安静的早晨显得特别响亮,就像是某种机械的咒语。

穿衣服是一个不需要思考的过程。白色的衬衫,深蓝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这是我的制服,虽然公司没有明确的着装要求,但每个人都穿着几乎相同的衣服,就像是某种无声的协议。我们都在努力看起来像一个“专业人士“,虽然没有人能够准确定义什么是“专业“。

早餐是一杯咖啡和一个面包。

咖啡是速溶的,雀巢的,加了一包糖和一包奶精。我知道这不是好咖啡,但它含有咖啡因,而咖啡因是我早上能够正常运转的必要条件。面包是从楼下便利店买的,包装上写着“新鲜出炉“,但我知道它实际上是在某个工厂里大批量生产的,然后运送到全国各地的便利店。

我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手机上的新闻。新闻总是一样的:某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某个政治家说了什么话,某个公司发布了什么产品。这些信息对我的生活没有任何实际影响,但我还是会看,因为这让我感觉自己与世界保持着某种联系,虽然这种联系是虚假的。

七点四十分,我出门。

走出公寓楼的时候,我会遇到其他住户。我们会点头致意,但很少说话。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我们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不知道彼此的故事。我们只是一些住在同一栋楼里的陌生人,被房租和地理位置联系在一起。

街道上已经有很多人了。每个人都走得很快,脸上都带着同样的表情——一种专注但又空洞的神情。我们都在赶时间,但我们不知道我们在赶向何处。也许我们只是在逃避某种东西,也许我们只是在追逐某种幻象。

地铁站在两个街区之外。

走向地铁站的路上,我会经过一家早餐店,一家干洗店,一家药店,还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这些店铺就像是城市生活的基础设施,它们提供着维持现代生活所必需的服务。但它们也像是某种陷阱,让我们相信这种生活是正常的,是必要的。

地铁站的入口总是很拥挤。

人们排队刷卡进站,就像是某种宗教仪式。每个人都拿着手机,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我们物理上如此接近,但精神上却如此遥远。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乘坐同一班地铁,但我们可能永远不会真正了解彼此。

地铁车厢里的空气总是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混合着汗水、香水、食物和金属的气味。这种味道让我想起了某种工业化的孤独,一种被包装成便利的疏离感。

我通常会站在车厢的角落,戴上耳机,播放一个固定的播放列表。音乐在我的耳朵里流淌,但我的思绪却飘向了别处。我会想起昨天的工作,今天的任务,明天的计划。但这些想法都很模糊,就像是透过雾气看到的风景。

地铁在地下穿行,发出有节奏的声音。这个声音有一种催眠的效果,让人感到既安全又不安。我们被包裹在这个金属的子宫里,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但我们也被困在这里,无法逃脱。

每一站都会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我观察着这些人,试图从他们的脸上读出一些信息。那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她要去哪里?她在想什么?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快乐吗?但我永远不会知道答案,就像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我的故事一样。

八点二十分,地铁到达我的站。

我跟着人群走出车厢,走上楼梯,走向地面。阳光透过地铁站的玻璃顶棚洒下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这些光影让我想起了童年时代在树下玩耍的情景,但这种联想很快就被现实打断了。

写字楼就在地铁站的对面,一栋三十层的玻璃建筑,外表看起来很现代,很专业。但我知道,在这些光鲜的外表下面,隐藏着无数个像我一样的人,他们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工作,过着同样的生活。

大厅里的保安会向每个进入的人点头致意。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总是穿着整洁的制服,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我有时候会想,他是否也感到这种生活的荒谬性,还是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这种存在方式。

电梯里总是很安静。

每个人都盯着楼层显示器,或者看着自己的手机,避免与他人进行眼神接触。我们都在同一个空间里,但我们都在努力假装其他人不存在。这种集体的否认让我感到一种奇怪的悲伤。

十八楼,我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我走出去,走向我的工位。办公室里已经有一些人了,他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移动。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了某种科幻电影,人类被机器控制,但他们自己并不知道。

我的工位在靠窗的位置,这本来应该是一个优势,但窗外的景色总是一样的:其他的写字楼,其他的窗户,其他的人在做着和我一样的事情。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用望远镜看向对面的建筑,我会看到另一个我,坐在另一个工位上,过着另一个相同的生活。

我打开电脑,输入密码,等待系统启动。

这个过程需要大约三分钟,在这三分钟里,我会整理桌面,检查邮件,或者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屏幕上的进度条慢慢移动。这三分钟就像是一个过渡仪式,将我从一个普通人转变成一个“员工“。

电脑启动后,我会打开邮件客户端,查看昨晚收到的邮件。通常会有十几封邮件,大部分都是工作相关的:项目更新、会议通知、系统维护公告。我会快速浏览这些邮件,标记重要的,删除不重要的,回复需要回复的。

这个过程是机械的,不需要太多思考。我的手指在键盘上移动,输入着标准化的回复:“收到,谢谢“、“好的,我会处理“、“没问题,按计划进行“。这些话语就像是某种商业世界的咒语,它们没有真正的意义,但它们维持着这个系统的运转。

九点整,正式开始工作。

我打开开发环境,查看昨天的代码。屏幕上显示着一行行的程序语言,这些语言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但对我来说却是日常的交流工具。我用这种语言与计算机对话,告诉它应该如何思考,应该如何行动。

有时候我会想,也许程序语言比人类语言更诚实。在程序语言中,每一个符号都有确切的含义,每一条指令都会产生可预测的结果。不像人类语言,充满了歧义、隐喻和谎言。

我开始编写新的代码,修改旧的代码,测试功能,修复错误。这些工作需要专注和耐心,但它们也有一种奇怪的安慰性。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代码提供了一种秩序感,一种控制感。

但这种感觉是虚假的。

我知道,我写的代码最终会成为某个更大系统的一小部分,而这个系统的目的我并不完全理解。我只是一个齿轮,在一个巨大的机器中旋转,而这个机器的设计者和目的都是未知的。

上午十点,我去茶水间倒咖啡。

茶水间是一个小小的空间,有一台咖啡机,一台微波炉,还有一些一次性杯子。墙上贴着一些公司的标语:“创新、协作、卓越“,但这些词语在这个环境中显得空洞而讽刺。

我按下咖啡机的按钮,听着机器运转的声音。这个声音让我想起了地铁的声音,想起了闹钟的声音,想起了所有那些机械的、重复的、无意义的声音,它们构成了现代生活的背景音乐。

咖啡倒好后,我端着杯子回到工位。热咖啡的香味让我稍微振奋了一些,但这种振奋很快就会消失,就像是一种短暂的药物效应。

我继续工作,直到中午十二点。

午餐时间,我通常会和几个同事一起去楼下的餐厅。我们会讨论工作,讨论天气,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这些对话就像是某种社交润滑剂,它们让我们感觉自己还是人类,还有社交的需求和能力。

但即使在这些对话中,我也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我们在说话,但我们并没有真正的交流。我们在分享信息,但我们并没有分享真实的自己。我们都戴着面具,扮演着“同事“这个角色,而我们真正的想法和感受都被隐藏在这个角色的背后。

午餐通常是一些快餐:盖饭、面条、沙拉。食物的味道总是一样的,就像是工业化生产的结果。我一边吃,一边想着下午的工作,想着晚上的计划,想着周末的安排。但这些想法都很模糊,就像是一些没有焦点的照片。

一点钟,我回到办公室,继续下午的工作。

下午的时光总是过得很慢,就像是时间本身也感到了疲倦。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形成移动的光斑。我看着这些光斑,想象着它们是某种时间的标记,记录着我生命中逝去的每一分钟。

这就是我的日常生活:重复的、机械的、可预测的。

每一天都和前一天几乎完全相同,每一周都和前一周几乎完全相同。我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循环中,就像是被困在某种时间的监狱里。

但我不知道如何逃脱,甚至不知道是否应该逃脱。

也许这就是成年人的生活,也许这就是现代社会的本质。也许我只是在抱怨一些每个人都必须接受的事情,就像抱怨重力或者死亡一样无意义。

但有时候,在某些特殊的时刻,我会感到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某种不同的东西,某种更真实的东西。我会想象着另一种生活,另一种可能性,但这些想象很快就会被现实的重量压垮。

现实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我的胸口上,让我无法呼吸,无法移动,无法逃脱。

而我只能继续承受这种重量,继续过着这种生活,直到某一天,某种意外的事情发生,改变了一切。

但我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甚至不知道它是否会到来。

我只知道,现在,我必须继续下去。

就像我过去三年来一直在做的那样。

下午三点,我收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这是一个来自产品经理的邮件,主题是“紧急:用户反馈系统优化“。我打开邮件,看到了一长串的需求描述,里面充满了商业术语和技术术语的混合体:“提升用户体验“、“优化数据流“、“增强系统稳定性“。

我读了三遍才大概理解了他们想要什么:修改现有的用户反馈系统,让它能够更快地处理用户投诉,并且生成更详细的报告。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合理的需求,但我知道,在这些表面的合理性背后,隐藏着更深层的问题。

我们为什么需要一个更快的投诉处理系统?是因为投诉太多了吗?我们为什么需要更详细的报告?是因为现有的报告没有人看吗?这些问题在邮件中没有被提及,也不会在任何会议中被讨论。我们只是被要求解决症状,而不是病因。

我开始分析现有的代码,试图理解系统的结构。这个系统是两年前由另一个程序员写的,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公司。代码写得不错,逻辑清晰,注释详细,但我能感受到一种熟悉的疲惫感,就像是这个程序员在写代码的时候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我花了一个小时来理解代码的逻辑,然后开始制定修改计划。这个过程需要仔细的思考和规划,因为任何小的改动都可能影响到整个系统的稳定性。我在纸上画出了系统的架构图,标记出需要修改的部分,估算所需的时间。

四点钟,我开始实际的编程工作。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移动,输入着一行行的代码。这些代码就像是某种现代的诗歌,有着自己的韵律和节奏。但与传统诗歌不同的是,这些诗歌的读者是机器,而不是人类。

```javascript

function processUserFeedback(feedback){

if (!feedback ||!feedback.content){

return { error:“Invalid feedback data“};

}

const processedFeedback ={

id: generateUniqueId(),

content: sanitizeInput(feedback.content),

timestamp: new Date().toISOString(),

priority: calculatePriority(feedback),

status:“pending“

};

return saveFeedback(processedFeedback);

}

```

我看着这些代码,想着它们将如何被执行,如何处理数据,如何影响用户的体验。但同时我也在想,这些用户是谁?他们为什么要给我们反馈?他们的反馈真的会被认真对待吗?

大多数用户反馈都是抱怨:系统太慢,界面太复杂,功能不够用。这些抱怨是合理的,但它们很少会导致真正的改变。相反,它们会被转化为数据,被分析,被报告,然后被忽略。我们建立了一个完美的系统来收集和处理抱怨,但我们没有建立一个系统来真正解决问题。

五点钟,我的同事小王走过来。

“还在加班啊?“他问道,声音里带着一种疲惫的同情。

“嗯,有个紧急任务。“我回答,没有抬头看他。

“又是紧急任务。“他苦笑了一下。“我们这里的任务好像都是紧急的。“

这是一个很准确的观察。在我们公司,几乎每个任务都被标记为“紧急“或“高优先级“。这种标记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就像是一种通胀:当所有东西都是紧急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是真正紧急的了。

“你觉得我们做的这些工作真的重要吗?“小王突然问道。

这是一个危险的问题,因为它触及了我们都在努力避免思考的核心问题。我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抬头看着他。他的脸上有一种我很熟悉的表情——困惑、疲惫,还有一种隐藏的绝望。

“重要对谁来说?“我反问道。

“对...对任何人。对社会,对用户,对我们自己。“

我想了想,然后说:“也许重要性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也许我们只需要把工作做好,拿到薪水,然后回家。“

“但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呢?“

这是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我自己也在寻找答案。我们都在这个巨大的系统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但没有人告诉我们这个系统的目的是什么,或者我们的角色是否真的必要。

“也许意思不是生活的必要条件。“我最终说道。“也许我们只是在寻找一些不存在的东西。“

小王点了点头,但我能看出他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回到了自己的工位,我继续我的工作。

六点钟,办公室里的人开始陆续离开。

我看着他们收拾东西,关闭电脑,走向电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同样的表情——一种解脱,但也是一种空虚。我们都在逃离这个地方,但我们不知道我们在逃向何处。

我继续工作到七点,然后也开始收拾东西。我保存了代码,关闭了所有的程序,整理了桌面。这些小小的仪式让我感到一种奇怪的安慰,就像是在一个混乱的世界中创造了一小块秩序。

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街道上的霓虹灯开始闪烁,车流变得更加密集。我走向地铁站,加入了那个巨大的人群,那些和我一样刚刚结束一天工作的人们。

地铁里的人比早上更多,空气也更加闷热。我找到了一个角落站着,戴上耳机,开始播放那个熟悉的播放列表。今天我选择了一些爵士乐,Miles Davis的《Kind of Blue》。这张专辑有一种忧郁的美感,就像是在为现代生活的荒谬性配乐。

音乐在我的耳朵里流淌,但我的思绪却飘向了别处。我想起了大学时代的一个晚上,我和室友坐在宿舍里讨论未来。那时候我们都相信自己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会改变世界,会让生活变得更美好。

“我想写一个能够真正帮助人们的程序。“我记得自己那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不是那些只为了赚钱的商业软件,而是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东西。“

现在我想起这些话,感到一种深深的讽刺。我确实在写程序,确实在解决问题,但这些问题都是人为创造的,这些解决方案都是为了维持一个我不理解的系统。

地铁到站了,我走出车厢,走向地面。夜晚的空气比白天更加清新,但也更加寒冷。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那些熟悉的建筑,那些熟悉的商店,那些熟悉的街道。

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时候,我停下来买了一瓶啤酒。收银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比我小很多,但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超越年龄的疲惫。

“您好,欢迎光临。“她说,声音甜美但机械。

我付了钱,拿着啤酒继续走路。这瓶啤酒就像是一种仪式用品,标志着工作日的结束和私人时间的开始。但我知道,这种区分是虚假的。工作和生活之间的界限已经变得模糊,我们总是在工作,或者总是在为工作做准备。

回到公寓,我打开啤酒,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一些无聊的节目,我没有真正在看,只是让声音在房间里流淌,填补那种令人不安的寂静。

我喝着啤酒,想着今天的工作,想着明天的任务,想着下周的计划。但这些想法都很模糊,就像是透过雾气看到的风景。我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的疲惫,更是精神的疲惫。

我想起了小王今天问的那个问题:我们做的这些工作真的重要吗?

我还是没有答案。

也许答案并不重要。也许重要的是我们继续问这个问题,继续思考,继续寻找。即使我们永远找不到答案,即使这种寻找本身就是徒劳的。

我喝完了啤酒,洗了澡,刷了牙,然后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听着外面的声音:汽车的引擎声,远处的音乐声,邻居的电视声。这些声音构成了城市夜晚的交响乐,一种现代生活的背景音乐。

我闭上眼睛,试图入睡。但我的大脑还在运转,还在思考,还在分析。我想着明天的工作,想着那个用户反馈系统,想着那些我永远不会见面的用户。

我想着他们坐在自己的电脑前,使用我们的软件,遇到问题,然后写下反馈。他们的反馈会被我的代码处理,会被转化为数据,会被存储在数据库中。然后这些数据会被分析,会被报告,会被讨论,但很少会导致真正的改变。

这就是现代生活的本质:我们都在一个巨大的系统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但没有人真正理解这个系统的目的。我们都在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努力寻找意义,但我们可能只是在一个没有意义的宇宙中寻找意义。

但也许这就足够了。也许寻找本身就是意义。也许我们不需要找到答案,只需要继续问问题。

我慢慢地睡着了,梦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代码变成了诗歌,电脑屏幕变成了窗户,我透过这些窗户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更真实的世界。

但当我醒来的时候,闹钟又在响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就像它过去三年来每个工作日都会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