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魂寒噬骨的真相

第四章魂寒噬骨的真相

死寂！不是寂静，是某种超乎想象的巨力从天灵压下，连思维都会被碾碎的死寂！

时间彻底凝固在这一刻。整个演武场，不，仿佛整个乌坦城的空间都被一只无形的、恐怖到无法名状的巨手死死攥住！空气不再是气体，而像是某种凝固的、冰冷沉重的铅块，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上！窒息感如潮水般上涌。

人们的感官失灵了。视觉里，残留着那道无声无息却又带着寂灭万灵意志的幽蓝冰线，它悬停在半途，尖端离萧玉那只已然失去血色、死气弥漫的手指仅余寸许，冰线上幽光流转，死亡的气息几乎要溢出来。

听觉里，死寂统治一切。仿佛有千万根无形的冰针密密麻麻地钉入耳膜深处，刺穿了所有聆听声音的可能，只剩下一种源自世界规则被撕扯、被冻结的高频颤音在灵魂深处嗡鸣，震得人几欲晕厥。

冰冷！一种超越了肉体温度的、仿佛从生命本源最深处渗透出来的、冻结灵魂的终极之寒，悄无声息地以萧玄为中心蔓延开来！那不是场中残留的冰系斗气能量，而是一种意志！一种漠视生命、冻结时光、终结存在的恐怖意志！每个在场的人，无论实力高低，都在这股意志笼罩下瑟瑟发抖，如坠冰河最底层的万丈深渊。

演武场上尚未融化的冰层，悄然加深了幽蓝的色彩，不再是冰霜的自然反光，而像是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冻魂寒晶。

而这突如其来的、足以让大斗师乃至斗灵都心神失守的、直刺本源的冰封死寂，其目标——或者说，其爆发根源的另一端——正死死锁定着萧炎！

不，不是萧炎！

是萧炎身边那片虚空！

那片被三位长老、被所有人惊怒目光钉死、此刻却如同孕育着黑洞的虚空！

古薰儿出手了！

在那道幽蓝冰线即将“吻”上萧玉手指皮肤、彻底灭绝其一线生机的刹那，这个从始至终静立如画的紫衣少女，她的反击没有丝毫预兆，却精准、霸道到了极点！

她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斗技！她的体内，一种更加浩瀚、更加威严、仿佛自九天之上流淌而下的至高力量——金帝焚天炎的本源意志——轰然苏醒！那不是火焰的升腾，而是神律的降临！

无人能看到她眉心那枚瞬间点亮如小太阳的纯粹金焱印记！只有离得最近的萧炎，在那冰魂噬骨般的死寂爆发瞬间，像是被无形的保护罩笼罩，灵魂的颤抖幅度猛地减轻了一丝。但也仅仅是减轻了一瞬的极致冰寒，因为紧接着从薰儿体内迸发出的那缕无形的、带着焚灭诸天虚妄之威的力量，如同跨越了物质法则的界限，直接作用在那道冰线之上！

目标明确——摧毁那道致命的寂灭冰线，保下萧玉！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滚烫的烙铁骤然按进万年玄冰的异响。

那道直刺而去的幽蓝冰线，在距离萧玉手指不足一寸的虚空中，猛地一颤！冰蓝光芒急剧闪烁！细碎得几不可见的金色光屑在冰线上疯狂迸溅、湮灭！那股纯粹金焱的无上威能，精准地绞杀在构成那冰线的寂灭核心之上！

然而！这来自“金帝焚天炎”的至高之力，竟然没能瞬间将那“微不足道”的冰线彻底抹除！只是使其短暂地凝滞！其上流转的幽蓝光芒虽然黯淡狂闪，但那股冻绝一切生机的意志却顽强地抵抗着金色力量的灼烧！甚至隐隐反击，将金色的焚灭光屑也冻结、湮灭！

一个死寂凝滞的画面：前方，一道幽蓝冰线悬停虚空，尖端寒气弥漫，寸尺之遥的萧玉指尖惨白如死。更前方，萧玄身周冰蓝寒潮与青色风旋凝固不动，他瞳孔深处一片茫然死寂，身体却僵硬紧绷如拉满的弓。他身后虚空，一点极其微弱、先前被萧玄七段斗气气息掩盖的森白色火苗，如同风中的残烛般急剧摇曳、明灭不定！而在这森白色火苗即将熄灭、无法维系虚影显化的瞬间——“唔！”

一声闷哼从萧玄口中发出！声音极低，却像锐器凿破了死寂的冰壳，让所有被巨大威压按在原地的人心脏狂跳！

萧玄那双原本茫然的冰蓝瞳孔剧烈地收缩，像是濒死者回光返照般的巨大痛苦猛然攫住了他！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强行冲撞某种更深层、更根本的枷锁而带来的瞬间崩裂感！

是那点森白火苗！是那火苗的剧烈波动，让与它灵魂相连、此刻正处于冰风力量绝对支配下的萧玄，被动地、撕裂般地感受到了另一处战场的巨大危机！那种灵魂本源即将被彻底禁锢的绝望感，并非来自冰风之力，而是来自更远处那个神秘存在爆发的无形反击！

那点森白色的微弱火苗，就是点燃这一切的源头！

萧玄的痛苦挣扎，引动了他体内那两股绝对恐怖的冰风之力！那原本只是被动防御、守护“宿主”身躯不被破坏的寂灭冰源与裂空之风，仿佛被闯入领地的终极威胁彻底激怒！

嗡——！！！

一阵低沉到无法形容、仿佛来自宇宙冰河最深处、又如同从世界裂口尽头吹来的虚空破灭之风！骤然从萧玄体内爆发而出！

并非扩散。而是吞噬！

他身后的空间瞬间扭曲！光线被拉扯、模糊、吞噬！一个微缩而致命的漆黑漩涡在他背后凭空形成！漩涡的中心，正是那点原本微弱摇曳、竭力维持着某种存在形态的森白火苗！

恐怖的吸力！一种无视物质、直指灵魂本源的恐怖吸力！比刚才冰线抹杀生机更加纯粹、更加贪婪的力量！那吸力带着冻结灵魂、并将灵魂彻底撕成最原始能量碎屑的意志，狠狠笼罩向那点森白火苗！

“呃啊——！”

一声苍老、痛苦、带着无尽惊骇和难以置信的嘶哑惨嚎，猛地从萧炎方向那片虚空中炸响！

不再是隐晦波动！不再是微弱火苗！

在寂灭冰源和裂空风涡同时爆发、锁定、吞噬的双重绞杀下！在那点即将熄灭的森白火苗即将被彻底吞噬殆尽的前一瞬！生死存亡之际！

那片虚空猛地扭曲、撕裂！一道极其虚幻、近乎透明的苍老身影，如同被无形巨力从水面硬生生拽出，狼狈不堪地被那恐怖的吸扯之力强行从虚空中“拖”了出来！虽然只是一个扭曲到随时可能溃散的灵魂虚影，但轮廓清晰可见！

他穿着陈旧灰袍，身形佝偻虚幻，一张老脸布满了惊骇欲绝和难以置信的扭曲表情！那双虚幻的眸子死死地、带着深入骨髓的震骇，钉在了被冰风裹挟着的萧玄身上！尤其是死死盯着萧玄体内透出的、让灵魂都本能畏缩的冰蓝与幽青气息！

“冰风……怎么可能……这气息……”苍老虚影扭曲的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声音充满了对宇宙规则的极度不解，仿佛看到了某种早已被世界法则判定灭亡、不该存在的东西！

轰！！！

整个演武场，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癫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炸裂了！

那个苍老的、透明的、散发着一股令人灵魂深处都感到敬畏又恐惧气息的……灵魂体？！

从……萧炎的方向……冲出来的？

萧炎体内？！他身上？！

古薰儿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瞳孔骤然锁定了那道苍老的灵魂虚影！她周身那股隐而不发的焚灭威压瞬间变得凝实了几分，带着审视与确认！是他？！真的是……那个人的气息？！他果然一直……

萧战雄壮的身躯如同被钉在了椅子上！斗灵强者的意志在这一刻都无法控制地动摇、震荡！他看着那突兀浮现的苍老灵魂虚影，看着对方身上那隐隐让他都感到一丝威胁的气息……再看看萧炎那瞬间煞白如纸、仿佛所有血液都冲上头顶、又瞬间失血殆尽的脸，以及那双写满了无法置信、被当场扒光所有遮掩、只剩下赤裸裸天塌地陷般惊惶崩溃的眼神……

药尊者，药尘！

即使未曾亲眼见过，但那深不可测、带着丹道浩瀚气息的灵魂波动，结合前因后果，再愚钝的人也猜到了那是谁！而萧炎三年的跌落神坛，那戒指……一切的根源！

耻辱！滔天的耻辱！萧家最大的耻辱！所有资源、所有期望，喂出来的“天才”萧炎……体内竟然藏着别人的灵魂？！如同寄生虫！

“呃…吼——！”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连番炸雷轰得魂飞天外之时，一声不像人类、更像濒死凶兽在绝境中发出、混合了极致痛苦、压抑的低沉咆哮猛地响起！

声源——风暴中心，萧玄！

他体内！

在寂灭冰源和裂空风涡同时爆发、锁定药尘灵魂虚影并将其短暂“逼”出、达成目的（揭露真相）的刹那间——它们骤然内缩！

如同两头相互撕咬追逐的远古凶兽发现了最大的异端目标后，立刻调转矛头！将所有的狂暴、所有的桀骜、所有的撕裂意志——全部转向了它们共同的宿主本身！

撕碎他！

抹杀这个让它们暴露在外界规则下的不稳定之源！

“啊啊啊啊！！！”

萧玄再也无法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剧痛！超越刚才十倍百倍的剧痛！

左侧身躯，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皮肤下疯狂蔓延！不是覆盖在表面，而是从细胞最深处冻结！深蓝色、带着死亡气息的冰纹如同活物般在他左脸、脖颈、手臂上迅速生长，所过之处，肌肉被冻僵坏死，血液在血管中凝固！

右侧身躯，皮肤之下，仿佛有千万把看不见的旋转刀刃在疯狂切割！撕裂血肉筋膜！一条条扭曲的青色气流在皮肤下游走爆裂，每一次鼓动都带起一片血肉的模糊！深可见骨！却又被残留的冰之力瞬间冻住伤口，无法流血，只有更深、更可怕的破坏！

极致的冻绝！极致的撕裂！

冰与风不再借他躯体为盾与敌相争，它们自己便是最凶戾的敌人，要将这承载它们的“牢笼”——萧玄的身体与灵魂——彻底撕裂、粉碎！

“噗——噗嗤——”

伴随着非人的惨嚎，萧玄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冰蓝色的冻痕与鲜红狰狞的撕裂伤口交织纵横！他半跪下去，猛地低头，接连喷出两口颜色诡异的淤血！

第一口，殷红滚烫！

第二口，却夹杂着冰蓝色的晶体碎末！那不再是血液，更像是被冻碎的内脏碎块！

他整个人瞬间被浓重的血污和霜气笼罩，身体不断抽搐、扭曲，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骨骼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轻微碎裂声，每一次扭曲都像一头正在被生生凌迟抽骨的血肉之偶！

痛苦！直入灵魂深处、足以让最坚强的意志瞬间崩溃的痛苦！如无边无际的死亡潮汐，一波强过一波地淹没了萧玄的感知！眼前的世界褪色、崩解，只剩下纯粹的冰蓝与幽青绞杀带来的灭顶之灾！肉体在崩坏，意志在飞速消散，连最后那道“活下去”的执着意念都被无情的酷刑撕扯得模糊……

就在这无尽的痛苦炼狱中，在那意识彻底沉沦、消散、被冰风吞噬湮灭前的最后一丝丝缝隙里——

“……不…”

“不行……”

“……结束……该……结束了……”

断断续续的、如同残破风箱抽气般的、低不可闻的碎念，从他喉咙深处勉强挤出，带着血沫的腥气。没有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没有人还会关注他。

包括他自己。

视野彻底被绞碎成了无尽的色彩旋涡，剧痛让时间感彻底错乱扭曲。冰蓝与幽青主宰了一切。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手臂是否还在抽搐，感觉不到呼吸是否还能继续……

就在这无边无际、只剩下冰风双色绞杀旋涡的意识海洋即将把他彻底吞噬时——

一个画面，极其突兀、又无比清晰地，撞破了冰风旋涡的阻碍，刺进了他混乱崩溃的识海最深处。

那个角落……那个他刚刚将萧炎从阴暗中逼出的角落……

蜷缩着的、如同被整个世界抛弃遗弃、灵魂都暴露在寒风中的身影——萧炎！

萧炎那张脸！那张被震惊、被屈辱、被无法置信、被扒光所有伪装后只剩下最赤裸恐惧和崩溃所扭曲的脸！那张脸在萧玄此刻濒临湮灭的意识里无限放大！比任何冰封绞杀带来的痛苦都更加清晰地烙印在即将彻底熄灭的灵魂灰烬之上！

三年！

整整三年！因为这个人！因为他体内的那个“秘密”！那个寄生虫！

自己像个阴沟里的老鼠，卑微、屈辱、战战兢兢地活着！被所有人视为废物累赘！

被轻视！被嘲笑！被轻贱！

被推在最前承受所有本该属于那个“天才”萧炎的敌意和嘲弄！

为什么？！

凭什么？！

一股强烈到焚灭灵魂的、混合了不甘、仇恨、屈辱和最后的疯狂的汹涌狂潮，如同最后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贯入了萧玄即将彻底沉寂的意志最深处！将他最后一丝即将被冰风淹没的“自我”意识，悍然钉回了那副被双源折磨得支离破碎的残躯！

这……还不算完！

你看着我痛苦？看着我挣扎？看着我像条野狗一样被撕碎？！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啊啊啊啊啊——！！！”

濒死者绝望的咆哮猛然爆发！竟盖过了身体撕裂的闷响！

萧玄，这个几乎化作血偶的身影，竟在这最后疯狂的执念驱使下，猛地抬起了头！

他脸上纵横交错的冰晶裂痕和狰狞伤口，让此刻的面孔如同刚从地狱最深处爬出的恶鬼！左眼一片幽蓝死寂，右眼则是疯狂旋转、撕碎一切的青色风刃漩涡！他的身体在冰风双源的极致冲突下剧烈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都带走大量的生机。

但他还是强行抬起了手！那只扭曲变形、甚至能看到断裂指骨尖茬沾着血污的手！

颤抖着！扭曲着！却带着一种指向地狱终点的、不顾一切的疯狂！食指如同沾血的矛锋，死死地、决绝地指向——

萧炎！

以及站在萧炎身前，正以某种玄妙姿态护住他心神、同时以深邃目光审视着萧玄的古薰儿！

杀！

都该杀！

你们才该痛！！！

在极致的痛苦与毁灭中，萧玄那被冰风漩涡充斥的双眼，死死地钉在古薰儿那无暇绝美的脸庞上，那因为力量冲突而扭曲变形、沾满血污的口唇开合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碎裂的骨头磨擦着发出来，带着刺骨的血腥和不加掩饰的怨毒疯狂：

“你……护……他？”“他……才……最……废……”“你们……都……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