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哥你确定就这里啊！”
危楼半地下室。
柏苇杭用手电指了指地上的脚印，登山鞋的碎花纹鞋印，有进有出，是自己留下的。剩下一行只有进没有出，像是跑鞋的足印，应该就是黑色帽衫留下的了。
并没有出来的足迹，这毛贼总不可能一直待在地下室里吧。
果然还有其他出口。
柏苇杭眉头拧了一下。如果说黑色帽衫毛贼是直奔地下室而来，并且从最尽头的拐弯处进入那个没有门窗的“人防工程”，最后从别的出口跑掉，那么说明他很熟悉这里。
可地上的浮尘这么厚，显然多年未曾有人来过这里了，他是如何熟悉这通道的呢？他自己进出不留下足印吗？
柏苇杭的脚印完整，间距不大，是小步搜索前进的印记。而黑色帽衫的脚印只有前脚掌，步幅很大，看来是毫不犹豫地奔跑着。
黑漆漆的环境，对于李星知而言多少是有点“鬼屋”刺激了。旁边每一扇破门后面仿佛都有绿莹莹的眼睛偷偷观察着。
只好紧紧跟着柏苇杭，尽力压制着自己的胆怯。
“吧嗒......碰！”
左边房间里一阵响动，李星知感觉喉咙被扼住，想尖叫却叫不出声。从小便是乖乖女优等生的她，哪怕坐过山车，吓得嘴唇发白，但也是叫不出一声。
内心万千波澜，牙关永远紧锁。
下意识往柏苇杭右边闪躲。
柏苇杭伸手护住李星知，一脚踹开房门。
“呼噜...喵。”
手电光圈里，一只大花狸猫，灯光里的绿眼睛和几人相视几秒，一跃从脚边跑了。
鲁昊胖手使劲挥着腾起的灰尘，眯着眼。
“柏哥别一惊一乍好么。”
“李博士...李星知。没事吧。”
“没...还好。”
走廊尽头，右拐，开门。
熟悉的令人难受的奶黄色暖流扑面而来。
到这个“人防”通道了。
昨晚又梦到这个颜色，但却第一次在这个场景中梦到人，正是那个黑色帽衫。
鲁昊在身后惊讶地叫着。
“咦？”
后面手电光乱晃，鲁昊也在打量这走廊。
只有李星知像犯错的孩子，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她紧紧盯着柏苇杭的脚步，超导导线的秘密也许就在前方，激动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
走了大约几十米。
柏苇杭停下，压低声音说道。
“就是这里了。”
柏苇杭大概讲述了一下当天的情况。
几人四下搜索一番，果然除了光秃秃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既没有什么电线，也没有其他东西。
“我们继续往前看看吧。”
柏苇杭也想找找那个毛贼是从哪里出去的。
可走了没一会儿，左右开始出现岔路。
手电光照射下，奶黄色的墙面上，间隔三四米左右，便有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洞口。就像一层宿舍楼，把木门都拆掉的样子。柏苇杭左拐进一个门洞，又是一条走廊。
望不到头，依然两边都有黑洞洞的岔路。
就这样左转右转了几次，柏苇杭回头看了一眼。坏了。
【前后都是两排黑漆漆的门洞。】
“这回去是哪个门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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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谁？”
一个女声惊叫。
同时一束光照向三人，突如其来的刺眼，三人纷纷用手遮住眼睛。
柏苇杭赶忙用手电去回照。
只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转身往黑暗中跑去。橘红色的衣服很快就要消失在手电光的范围外。
柏苇杭来不及细想，转头说了声跟上，就追了上去。
李星知怔在原地，手脚已经不知道如何挪动了，直到鲁昊拍了拍她，才反应过来，两人顺着柏苇杭的方向跟过来。
柏苇杭奔跑着，只见大一点的身影拖拽着身旁瘦小的影子。小影子跑的磕磕绊绊，眼瞅着速度越来越慢。
柏苇杭追进到还有十几米时，那两人向左一拐，进了一个岔道，脚步声在里面“砰砰砰”渐行渐远。
而后面李星知和鲁昊还有数十米的样子，柏苇杭怕他们跟丢，只能叹一口气，原地等待。
趁着这个时间，扫视一圈。
【都是门洞。】
鲁昊跟上来，身后的李星知急促喘着。
柏苇杭快速交代了一下。
“有岔路，你和李星知留在这，等我回来。”
得抓住这俩人，让他们带路，不然这岔路怕是走不出去了。
向着刚才身影的方向，手电架在另一只手腕上，快步迈入黑暗。
鲁昊擦着额头的细汗，这才跑了百米不到，又不是李博士这种文弱女子，为何今天这般虚弱呢？
“这里好热。”
李星知手扶着膝盖，弯腰喘着气。
是啊，感觉有二十余度的样子，几人却穿着冬装，难怪燥热难耐。
看着柏苇杭跑入的门洞，和旁边两排一模一样的门洞，像一只只眼睛，盯着他们。
“柏哥不会迷路吧。”
鲁昊突然担心起来，身边一位文弱女博士，四周是诡异的迷宫似的入口，还有不知是什么人的消失的影子。在这里虽然可以慢慢回忆进来的路径，可柏苇杭该怎么办呢，会不会找不到回来的路呢？
拿起对讲机，刚想确认一下柏苇杭的位置和情况。
“哎！这！”
柏苇杭的惊呼从门口响起，空荡的走廊里声音显得瓮声瓮气。
鲁昊探头进去，里面也是个走廊，两边依然是一个接一个的门洞。隐约看到前方有光影，柏苇杭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鲁昊犹豫再三，哎管他呢，这可是在兔子国，在兰市的市中心。有啥地方能难住警察？实在不行可以呼叫支援嘛。虽然在地下室，可警用对讲机的大功率应该是可以使用的。
“李博士，我们走。”
随着前面微弱的光，钻进了岔路上的又一个岔路。只见柏苇杭呆呆站在通道中央，手电光和目光都盯着地面。
“柏哥！”
“别过来！别破坏现场！”
鲁昊顺着光线，只见走廊中心，蜷缩着一个身穿橘红色衣服的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
因为橘色的领口，烟灰色的围巾下，支棱出来的，赫然是一具骷髅。
“啊！！！！！”
李星知终于大声尖叫了起来，这辈子从来没这样使用过的声带，把积压多年的力量全部释放在这密密匝匝的通道内。
远处回响着“啊！啊！啊...”
不知什么时候，柏苇杭拿起李星知垂在肩头的围巾，轻轻堵住她的嘴。
食指竖在唇上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别怕，我们是警察，这里还有别人在，别惊动他们。”
柏苇杭压着声音说。
不知道是警察两个字的力量，还是柏苇杭低沉的男声，李星知两肩一软，逐渐平静下来。
“刚才那两个影子，好像也穿着这样的衣服。所以我看到才赶过来，谁知......”
李星知壮着胆子再多看了几眼。
“看...看上去，像工作服似的。”
这具尸体已经白骨化，考虑到这通道的干燥程度和温度，至少死亡也要三、五年以上了。看来这个“人防工程”问题不少啊。
今天回去就要赶紧打报告走程序，这通道必须全面检查一下才行。
回去？
柏苇杭看向鲁昊。
“你还记得回的线路么？”
三人回头望去，手电光下，隐隐约约望不到头的走廊，两侧数不清的门洞。刚才是从哪个进来的？
哎，真想在自己脑袋上狠狠敲一棍子。本想着一个破地下室能有多大的空间呢，无非是曾经修的防空设施罢了。大不了多绕几圈总能出去。
可越追越深陷其中。这明明就是个大迷宫啊。
现在......怎么办呢？
鲁昊拿出对讲机，从350-390MHZ，到400-470MHZ这几个警用频道逐个呼叫了一遍，回应他的只有沉默。三人掏出手机。
三个发光孤岛，全部无服务。
没办法，只能循着记忆往回走。可刚才无论是自己，还是鲁昊他们，都是被两个人影吸引着追进来的。
那里还记得清究竟是拐了几个弯，又是从哪个门拐的呢？
柏苇杭边走边从一个个门洞往里看。
有的门洞，里面是向上或向下的楼梯。
有的，直接是短短一段死胡同。
有的是长长的看不到头的走廊，两侧依然是数不清的门洞。
看了看嘴唇微微颤抖的李星知，柏苇杭只能强撑着，胸有成竹似的指挥大家。
“我记得大概方向，和我来吧。”
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
前方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橘红色。
蜷缩着。
骷髅...
又绕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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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哥，我们再想想办法，回忆一下。或者我们先在每个路口留一个人，然后剩下的两人进去，再下一个路口留一个人，最后一人去探索这个路口。这样我们最多可以探索一个门洞里嵌套两层的路。”
“哎，不行的。这里岔路太多了，另外你记得我们进入时第一个走廊有多远么。如果每个路口都搜索一遍，里面的路都这么长，那么需要太久时间了。这里面还有其他橙色衣服的人，也许留在路口的人会有危险的。”
柏苇杭想到这个计划里，第一个路口留下的人走的路最短，那应该就是让李星知守着了。可这第一人有可能要一个人在黑暗中等几十分钟甚至更长时间，对这个女孩子来说要求未免太高了一些。
想到这，不由得把手电照向李星知，果然看到一张。
强忍着惊惧，咬着嘴唇，发白颤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