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恶魔之泪

恶魔之泪是角斗士经历的第一场考验。

数十个奴隶被投入高墙围成的深坑,中间是一座残破的金属塔,高塔顶端的平台只够一个人立足。

随着比赛开始,高墙两侧的管道会流出恶魔之泪——几秒内就能将人腐蚀殆尽的硫酸。

为了不被恶魔之泪吞噬,奴隶必须不断往高处爬,但安全的地方会越来越少,最终,他们只有一个人能登顶活下来。

察觉到这点后,奴隶之间的合作关系会瞬间瓦解,他们不再是互相帮助的兄弟姐妹,而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豪瑟尔在脑内提醒那个孩子远离其他奴隶,对方却让他留在第一层,不要再浪费力气往上爬。

【我有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我准备……等等,这个鬼地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我的动物盟友都不响应我?】

【呃,这里不是芬里斯,而是努凯里亚。】

【这里不是中庭?不是地球吗?】

【不是。】

考虑到对方的“灵能者”身份,豪瑟尔下意识地隐瞒了泰拉的情报。

【可恶,我本来还想召唤一支动物大军呢,】孩子气鼓鼓地说道,【算了,我自己来。】

【真可惜。】豪瑟尔也很期待卢恩符文会召唤出怎样的自然之灵。

【对了,待会打起来我可能顾不上你,】孩子从衣领里摸出一条极细的金色项链,【这是我朋友给我的礼物,可以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

因为豪瑟尔太高,孩子就把可以伸缩的手编项链当手链给他戴上了。

豪瑟尔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也没想到那条项链是金羊毛做的,毕竟谁会那么大方把金羊毛这种宝物送给第一次认识的人呢。

其他原体:这老东西在炫耀!

马卡多:“小金乌也送我金苹果了。”

两个老头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无声的视频。

豪瑟尔问孩子:【你是什么人?】

对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我不是人——】

金色的光点从他身上迸发,原地出现了一只蓝眼睛的狼。

——【我是神!】

豪瑟尔相信,那一刻,不止是他,所有人都看呆了。

因为那只狼一点不像荒野里流着口水的怪物,也不像灵能者血肉变异后的人狼,更不像太空野狼(没有嘲笑的意思)

它看上去太干净太漂亮了,比起野兽更像某些高级贵族才会花钱克隆出来的宠物。

但宠物绝不可能露出那样野性的眼神。

不过那只狼毕竟是孩子变的,假装凶猛的眼神很快变得清澈,以至于有人忍不住想伸手触碰它。

“嗷呜——”

没有得到同类回应的小狼冲某个试图摸自己脑袋的奴隶龇了龇牙,看到对方向后摔倒又忍不住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抓住它!”

蛆虫之眼传出了指令,奴隶主回过神了。

蓝眼小狼完全没有在意那些飞得还没自己跑得快的金属球,很快登顶。

其他奴隶下意识地跟着它往高塔上爬,这时,管道里流出了恶魔之泪。

深坑里的沙子被硫酸腐蚀,升起烟雾。

发现恶魔之泪流速非常快的小狼不再浪费时间玩弄蛆虫之眼,变回人形后大喊:“抓紧了!”

这次,他说的是努凯里亚语。比广播里的发音还要标准。

豪瑟尔来不及多想,因为自称为神的孩子又变身了。

一声巨吼之后,他变成了熊。

随手拍死几只蛆虫之眼,巨熊猛地跳起,然后重重落下。

金属塔往下倒去的时候,奴隶终于知道熊孩子为什么要他们抓紧了。

它好像把这座塔当跷跷板了!

为了防止奴隶逃出深坑,金属塔的高度受到了限制,往下倒时也没有碰到高墙。

如果再高一点,他们是不是……

看到熊孩子展现的力量后,奴隶心中竟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但熊孩子的熊操作还没结束,它刚落到地上,就用双爪抓住塔顶,将高塔倒举起来。

可惜巨熊的身高加上金属塔的高度,挂在塔上的奴隶依旧没办法触碰到高墙边缘,想逃出去,除非搭建人梯或彻底破坏高墙,但蛆虫之眼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孩子,小心恶魔之泪!”

豪瑟尔大声提醒刚把高塔当狼牙棒使,击落不少蛆虫之眼的熊孩子。

熊孩子把上下颠倒的高塔安置在沙地上,一路蹚着恶魔之泪走到管道边,用力将管道口扭向高墙的方向,狠狠地插了进去。

接下来是管道口被堵住,硫酸倒流回去还是高墙被硫酸腐蚀,熊孩子就不管了。

如法炮制完另一根管道后,恶魔之泪不再流淌,这一局,受伤的只有一只熊。

如此精彩的演出却没有得到满堂喝彩,反而让观众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他们愤怒地要求立刻抓住那只熊,让它得到卑贱奴隶应有的死法。

但双脚已被恶魔之泪腐蚀出白骨的熊孩子完全没理会他们,金光褪去后,他再次变回人形。

将双手伸到恶魔之泪里。

其他奴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爬到塔上,只有豪瑟尔看出他在低声咕哝着什么。

Sofna…upp fràþessu…sofna heðan… sofna…sofna…sofna

(芬里尔死亡时阿特柔斯无意中念出的咒语,大意是:睡着了,在这里睡着了,睡在这里,睡着了,睡着了——阿特柔斯不肯接受芬里尔的死亡,所以说的是睡着)

豪瑟尔看到孩子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还没放下心又看到他把恢复如初的双手伸进恶魔之泪里。反复几次,直到恶魔之泪中伸出一只透明的手。

Vekja(苏醒吧)

豪瑟尔来不及解读孩子的唇语,就看到无数灵魂涌现在红沙之上。

他们都是被恶魔之泪吞噬的奴隶。

“我知晓你们的痛苦,不会阻拦你们向敌人复仇,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看到亡灵向孩子鞠躬,豪瑟尔才意识到,那个孩子通过体会亡者的痛苦,唤醒了他们沉睡的灵魂,随后他又以自己的血肉为祭,让无形的灵魂得以在物质世界重新现形。

“去吧,机会只有一次。”

除了少数亡灵选择自杀式袭击,将流淌在体内的恶魔之泪还给敌人,大部分亡灵都选择帮助其他活着的奴隶得到自由。

他们有的涌入牢房,释放被关的角斗士,有的用体内酸液破坏敌人的机械设备,更多亡灵选择合力抱起高塔,朝深坑上方飞行,直到原本的塔底和高墙后的观众席齐平。

然后,奴隶以镣铐为武器朝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发动了跳帮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