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寒铁铸龙魂（剑炉焚心，以血淬炼神兵出世）

剑炉的熔岩映得秦风满面赤红，他握着铁钳的手掌已被烫出水泡。炉中铁胚泛着青灰色，那是凌霄子三日前从极北冰原带回的陨铁，表面布满血丝状纹路，遇火则鸣如龙吟。

“下锤要准，收力要狠。”

凌霄子抱剑立于炉前，剑鞘有节奏地敲打铁砧。秦风抡起八十斤重的玄铁锤，锤头落下的瞬间，铁胚突然迸出蓝火，热浪掀翻炉边盛着寒潭水的铜盆。冰水浇在灼热的铁砧上，“滋啦”腾起的白雾中现出个扭曲的鬼面。

“停！”

剑鞘横挡在秦风腕前，震得铁锤脱手坠地。凌霄子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旧疤：“以血饲铁，方成灵兵。”

秦风割破掌心按向铁胚，鲜血尚未触及，炉中忽窜起丈许高的火蛇。陨铁表面的血纹活物般扭动，竟将烈焰吸食殆尽，露出暗金色的内芯。

子夜的风卷着雪粒灌入剑庐。秦风赤裸上身握紧锻锤，每一击都带着惊鸿剑法的余韵。铁胚在三千六百次锤打下渐成剑形，剑脊上的血纹却始终无法与陨铁融合。

“用这个。”凌霄子抛来半枚血玉，玉中嵌着的金丝与剑柄暗槽纹路吻合。

炉火骤暗。

秦风将血玉按进剑柄的刹那，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熔岩池沸腾如怒涛，七条铁索自炉底伸出，缠住他的四肢与脖颈。凌霄子剑锋点地，青石板裂开蛛网纹：“龙魂剑认主，需熬过九劫——第一劫，离火锻骨！”

铁索拽着秦风坠入熔岩池。他反手握住尚未成型的剑胚，滚烫的剑柄烙得掌心皮肉焦糊。岩浆裹身的瞬间，血玉突然迸发青光，在周身形成三尺气罩。

“挥剑！”

凌霄子的喝声穿透地火。秦风咬牙劈开岩浆，惊鸿剑法第七式“焚天”竟自行运转。剑气所过之处，烈焰凝成赤龙扑向剑庐穹顶，撞碎七盏悬吊的青铜灯。

第二劫至，铁索将他扯入寒潭。极寒激得血玉青光暴涨，未成型的剑胚遇水炸裂，碎片如刀割开皮肉。秦风在冰水中抓住最大那片残铁，以指为锤继续捶打。鲜血从指尖渗出，竟在寒潭表面凝成血色星图。

五更鸡鸣时，秦风爬出寒潭。手中剑胚已成型七分，剑身血纹与玉中金丝完美交融。凌霄子割破手腕，将血洒向剑锋：“最后两锤，你来。”

铁锤落下的瞬间，飞龙崖顶惊雷炸响。龙魂剑长吟出鞘，剑气劈开晨雾，三十丈外的雪松齐根而断，断口平滑如镜。

剑庐石壁上，二十年前凌霄子留下的剑痕悄然剥落。秦风抚过新刻的“秦”字，发现墙角堆着七把残剑——每把剑柄都镶着半枚血玉，与他手中这枚恰成完璧。

剑庐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七条铁索骤然绷直。秦风握着尚未冷却的龙魂剑，剑锋指向熔岩池中升起的青铜巨鼎。鼎身刻满蝌蚪文，缝隙间渗出腥臭的黑血——这是第三劫「百兵噬魂」。

“接住！”凌霄子甩来玄铁护腕，自己却退到剑庐角落。鼎盖轰然掀飞，数百件残破兵刃如蝗群扑出，刀枪剑戟上皆附着暗红血锈。秦风旋身劈碎三柄断刀，龙魂剑触及血锈时竟发出悲鸣，剑身血纹忽明忽暗。

一杆生锈的方天画戟突刺面门，秦风以惊鸿剑法格挡，却见戟刃上刻着“秦”字——这正是地宫傀儡残骸中找到的秦家旧兵！分神间，狼牙棒砸中左肩，他踉跄撞向熔岩池边缘，手中龙魂剑险些脱手。

“剑心通明，何惧旧怨！”凌霄子的喝声如冷水浇头。秦风闭目挥剑，剑风扫过之处，秦家旧兵纷纷坠地。血玉青光暴涨，映出鼎内蜷缩的尸骸——那具焦骨手握半截断剑，剑柄与他怀中血玉纹路一致。

第四劫接踵而至。铁索拽着他撞向剑庐石壁，七把残剑从墙内弹出，剑阵封死所有退路。秦风认出这是惊鸿剑法起手式，只是招招直取要害。龙魂剑与残剑相击时，血玉突然灼如烙铁，剑阵竟自行瓦解。残剑落地成粉，露出墙内暗格中的羊皮卷，上书“秦氏铸剑录”。

五更天，秦风瘫坐在熔岩池畔。龙魂剑插在身旁，剑身映出凌霄子阴沉的脸色。青衫客用剑尖挑起焦骨骷髅：“这是你祖父，二十年前为铸剑投身炉火。”

少年猛然抬头，喉间腥甜翻涌。炉中未熄的火焰扭曲成一张人脸，与灭门夜记忆中父亲的面容重叠。

“最后三劫，你受不起。”凌霄子突然挥剑斩断铁索，熔岩池瞬间冻结，“带着剑滚下山，秦家的债不该由飞龙崖来还。”

龙魂剑嗡鸣着震颤，剑柄血玉裂开细纹。秦风抹去唇边血渍，将铸剑录残页塞入怀中。晨光刺破剑庐顶棚时，他看见师尊左臂新添的灼伤——那正是昨夜替他挡下熔岩飞溅的痕迹。

山道上积雪未化，秦风负剑回望。飞龙崖顶的剑庐升起青烟，七把残剑的悲鸣随风传来，像极了江陵城灭门夜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