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河滩决胜

对岸高地上,刘备望见一彪人马往上游狂奔而去,金军再次分兵,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时机到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玄色广袖在风中翻飞如鹰翼:“渡河!”

早已蓄势待发的红巾军立即推出特制木车,这些战车底部装有牛皮浮囊,外包桐油浸泡的苎麻布,在水中能如舟楫般浮行。

每辆车上站着五名士卒,前排两人手持包铁大盾,后方三人负责划水。

“放!”金军砲手嘶吼着,砲弹不断抛出,一枚石弹呼啸而至,正中一辆渡河木车。

一声巨响,木车瞬间解体,浮囊爆裂,车上的士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激流吞没,只有几串气泡标记着他们最后的踪迹。

“不要停!继续前进!”刘备亲兵队正彭五屹立在首车之上,一枚石弹擦过他的头顶,带起的劲风掀飞了他的头盔,在他额角擦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拔出佩刀指向对岸:“红巾儿郎,随我杀敌!”

当第一辆木车撞上河滩时,金军的箭雨倾泻而下。

盾牌上瞬间插满箭矢,如同刺猬,士卒们迅速将木车围成半圆,疯狂地将河滩的沙土填入车体。

铁锹与木板的碰撞声、沙土倾泻的沙沙声、伤者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转眼间就在河滩前筑起一道简易工事。

卢万家奴在望楼上看得真切,脸色铁青:“抽调一个千人队冲锋!务必把这群红巾贼赶下河!”

号角声中,千名重甲骑兵如黑云压城,冲锋时连天地都好像在震颤!

“准备接敌!”彭五的吼声如雷霆炸响,红巾军士兵齐刷刷抽出寒光闪闪的大斧,斧刃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芒。

金军铁骑汹涌而来,前排几辆未及填满沙土的木车被直接撞得粉碎,木屑四溅。

但更多的骑兵撞上了填满沙土的坚固木车,战马发出痛苦的嘶鸣,骑兵被巨大的惯性抛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还未爬起就被红巾军的长枪收割了性命。

“长枪手!”彭五第二道令下,工事缺口处突然刺出密密麻麻的长枪,寒光闪闪。

后续冲锋的骑兵收势不及,接连撞上枪阵,战马的嘶鸣与骑士的惨叫响彻河滩,鲜血很快染红了刚刚筑起的工事!

金兵踏着同袍的尸骨继续向前冲锋,缺口很快便被扩大至能通过一骑。

“砍马腿!”红巾军老兵们怒吼着,大斧挥舞间带起阵阵腥风,锋利的斧刃轻松斩断马腿。

倒地的骑兵挣扎着想要起身,第二斧已经呼啸而至,头颅飞起的瞬间,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将木车染成刺目的红色。

一名金军百夫长冲破防线,长枪如毒蛇吐信,瞬间刺穿了一名红巾军的胸膛,他还未来得及拔出长枪,就被红巾军砍倒马腿,扑倒在地。

三把大斧同时落下,几乎将他的身体劈成三块,内脏和鲜血喷洒而出,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河岸另一侧,孙斌远远望见红巾军的勇猛表现。

羞愧与愤怒如烈火般在他胸中燃烧,却又觉得一股久违的热血涌上心头。

他拔出佩刀,大步冲上浮桥,厉声喝道:“我军尚有四五千人,面前金兵不过千骑,为何不能如红巾军一般死战?”

“临阵脱逃者,斩!”他挥刀砍下数名溃兵的头颅,鲜血喷溅在他狰狞的面容上,“我义军儿郎,岂能不如红巾军?”

一员老兵突然转身,捡起地上的长枪:“将军说得对!老子宁可战死,也不当逃兵!”

溃逃的士卒们停下了脚步,他们回头看到红巾军正在与金军血战,又看到自己的主帅满脸是血。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杀回去!”

这喊声如同火星落入干草堆,瞬间点燃了全军士气,越来越多的溃兵们捡起丢弃的武器,他们再次冒着砲弹冲向河滩!

孙斌当先过河,一个金军骑兵刚举起长矛,就被他砍落马下,鲜血染红了他的须发,却让他的眼神更加锐利。

刘备见孙斌所部重振旗鼓,心中大慰,眼中精光暴涨。

他猛的拔出双股剑,剑锋在夕阳下折射出血色寒芒:“红巾军,随我渡河!”

剩余红巾精锐如怒潮般涌上浮桥,包铁的战靴踏得桥面咚咚作响。

对岸河滩上,金军骑兵刚完成一轮冲锋,正往后阵撤离,意图重整阵型。

铁蹄踏过泥泞的河滩,溅起混着血水的泥浆,在夕阳下如同泼洒的朱砂。

铁甲碰撞的铿锵声与战马粗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显露出这支铁骑的疲态。

刘备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厉声喝道:“全军列阵,冲锋!”

红巾军闻令而动,前排盾手齐声怒吼,肌肉虬结的双臂猛然发力,将作为掩体的木车轰然推开。

后方盾手和长枪手如潮水般涌出,寒光闪闪的枪尖组成一道枪林,向着撤离的金兵席卷而去。

金军骑兵猝不及防,后排战马被突然出现的盾墙砸中,顿时人仰马翻。

倒地的骑兵还未来得及爬起,就被后续冲锋的红巾军践踏成肉泥。

战马余势不减纷纷撞上前军,一时间铁骑的阵型瞬间大乱,撞作一团,战马的嘶鸣与骑士的惨叫响彻河滩!

“合围!”刘备剑锋所指,红巾军迅速展开两翼,如巨钳般将数百名金兵困在阵中,前方金兵见状急忙回身救援,却被义军死死拦住。

大斧手从阵后杀出,如虎入羊群,他们专砍马腿,沉重的斧刃劈下时带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破空声。

一匹战马前腿被齐根斩断,哀鸣着跪倒在地,背上的骑兵刚滚落地面,就被数杆长枪贯穿胸膛。

鲜血在泥地上蜿蜒流淌,染红了整片河滩。

金兵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突破红巾军的包围圈,一名骑兵绝望的挥舞弯刀砍倒两名义军,却被第三人的大斧劈开头盔,白花花的脑浆和血液溅在周围同袍的铁甲上。

河滩已成修罗场,残肢断骸随处可见,垂死的战马仍在抽搐,伤兵的呻吟与喊杀声交织在一起。

卢万家奴站在高坡上,脸色铁青,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精锐骑兵在红巾军的绞杀下节节败退。

他手段已经穷尽,心中怒火翻腾,猛的拔出佩刀,厉声喝道:“亲卫队,随我上阵!”

五百重骑闻令而动,这些是卢万家奴压箱底的精锐!

卢万家奴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杀!”

铁蹄如雷,五百重骑直冲向刘备军阵。

与此同时,他命令原本冲击孙斌所部的一千金兵调转方向,形成钳形攻势,企图以绝对优势的骑兵数量将红巾军碾碎在河滩上。

然而,面对金兵的冲锋,红巾军悍不畏死,竟不退反进,他们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战意,迎着铁骑冲杀而去!

两军轰然相撞,刀光剑影间,血肉横飞。卢万家奴挥舞长刀,连斩数名红巾军,但每倒下一人,立刻又有新的战士补上缺口,好像永远杀不尽一般。

红巾军的战意如烈火般越烧越旺,竟将金军逼得步步后退,连卢万家奴身旁的亲卫队正都被三杆长枪同时刺穿,战马哀鸣着倒下!

就在这时,红巾军右侧突然烟尘滚滚!一支金军骑兵脱离与孙斌所部的缠斗,正以雷霆之势绕后包抄,企图将红巾军彻底围歼!

刘备早已察觉右翼异动,眼中寒光一闪,当即喝道:“亲兵队,随我来!”

他亲自率领百余亲卫,又抽调五百红巾军,急速向右翼拦截。

亲兵手持大盾,红巾军持长戟,列阵如墙,硬生生迎接金军骑兵的冲锋,金军铁骑冲至,最前排的战马被长戟贯穿,嘶鸣着人立而起,将背上骑士甩落马下。

与此同时,孙斌敏锐的察觉到金军阵型松动,喜出望外,立刻高举战刀,厉声吼道:“金兵败了!金兵败了!随我追杀!”

这声呐喊如同燎原星火,瞬间点燃全军士气,义军爆发出震天怒吼,尾随追杀着金兵。

右翼金军本只想撤出部分前去支援,却不想孙斌所部紧咬不放,只能全队向西撤离,结果腹背受敌,阵型大乱。

红巾军的长戟与孙斌部的刀斧形成死亡绞索,将这支金军精锐一点点绞碎。

被围金兵目光所至全是义军,士气散尽,纷纷向后方突围逃离。

卢万家奴见大势已去,连斩数名逃兵,血染战袍。

他面目狰狞如鬼,嘶吼道:“不许退!违令者斩!”然而败兵如潮,根本无法阻拦!

卢万家奴只觉一阵眩晕,他扶住亲兵才勉强站稳,心中已经绝望,正欲以身殉葬。

就在此时,远处地平线上突然烟尘冲天,沉闷的马蹄声如同闷雷滚动,一支庞大的骑兵部队正急速逼近,看那遮天蔽日的尘土,至少有五千之众!

卢万家奴先是一怔,随即仰天狂笑:“是完颜慧儿的援军!天不亡我!”

他高举染血的弯刀,厉声喝道:“援军已至,全军反击!”

刘备眉头紧锁,立刻下令:“全军收缩阵型,准备迎敌!”

红巾军迅速后撤至滩头,推着残破的木车重新构筑防线!